成白掏出两锭黄金，轻轻放进她碗里。 祝礼恩支付的金锭全部都是官铸十两一锭，纯度高分量足。 寻常摊主大多给几两散碎白银，难得的金光灿灿和二十两沉重分量让老婆子刀刻般的满脸皱纹融成了一朵花，乐滋滋地掏出一张两寸长的红纸，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今天的日期。 她将红纸底部凑到嘴边，伸出发紫的舌头舔了舔，化开上面的特制胶水，然后啪地一声将红纸贴在了成白摊位的熊皮上，表示已经给过钱了，今天不会再有其他苼民前来收费。 “天天发财。”老婆子念叨着，哆哆嗦嗦地将黄金纳入怀中，一摇一摆朝其他摊位走去。 片刻后，另一个身影停留在成白摊位前。 风咏穿着夜黑色衣裙，轻盈飘逸，披散的黑发柔顺亮泽，朦胧轻纱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露出灵活的美丽大眼睛，伸出细嫩如玉藕的手，纤细而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摊位上的绯红珊瑚。 “好美的颜色，热烈鲜艳，雍容华贵，钟灵毓秀，只有亲眼见到，才知绯红珊瑚为何名列八大绝色，为什么大家走来走去都看不到？” “因为……”成白张了张嘴，想回答又说不出来。 风咏自问自答道：“因为在大家眼里，这份绝色是虚假无用的，她欺骗了你的眼睛，却不能给你带来力量，无法给予你身份地位，只会让你负债累累。最终成了王室贵族贪恋富贵，醉生梦死的罪恶根源。” 成白张口结舌，没法反驳。 风咏恋恋不舍地抚摸着绯红珊瑚，鼓起勇气问道：“可我还是喜欢，该怎么卖？” 成白算了算价格，按市场均价如实道：“这株绯红珊瑚是最大的，有十来斤重，要八千两黄金。” 风咏热烈的眼神暗淡了下去，自嘲道：“我是个穷人，居然想买它，除了摆设，能有什么用？我一定是疯了。” 她转身走开。 成白喊道：“等等。告诉我养灵木的所在，就送给你。” 风咏回过头来，盯着成白，她明亮的眼睛里面宛若有火光在熊熊燃烧，越来越大。 成白心头一颤，他曾经见过类似的光芒，那是第一次经过无畏荒野的时候，为什么会在她眼里看到？ 风咏挣扎着，脚步好像不受控制一般缓缓靠近绯红珊瑚，伸手一再抚摸，最终俯身凑近成白，仿佛害怕别人听见，传音给他道：“夜之谷。” 成白正想问清楚夜之谷在哪里，却见风咏一把抱起那株绯红珊瑚，忙不迭地快步走开，匆忙之间撞倒了身旁一名男修士。 这点儿信息太虚无缥缈了，成白简直哭笑不得。 倒地修士年轻气盛，爬起来颇为恼火，拍了拍身上尘土，小声骂道：“走路不长眼的女人，力气还挺大。” 他转头注意到成白的摊位，走过来俯身瞧了瞧金刚石，捧场道：“逛了好久，就你家的金刚石像点儿样。” 成白招徕客人道：“需要多少请随便挑，价格公道。” 年轻修士认真挑拣，对大小、形状、纯度评头论足，有理有据，格外讲究。 成白一看便知是同行，攀谈道：“兄台是炼器师么？怎样称呼？” 年轻修士道：“我叫安奕人，你怎么知道我是炼器师？啊……你看我买金刚石猜出来的对不对？货色都不错，全部得要多少钱？” 金刚石是一阶灵石中极少数名列宝石的材质，与它能够扩展到高阶领域有关。 这批料来自于猎人王奖励，品质上佳，随着实力提升，用武之地越来越少，不如转让换取新的资源。 成白算了算，报价道：“十斤金刚石共320颗，合计算一万五千两黄金。” 价格相当实在，安奕人心中暗喜，还价道：“一万两整吧，我全都要哦。” 成白摇头道：“你砍得太多了，我报的实价，经不起大刀，卖不了。” 安奕人想了想道：“算一万一千两。” 成白连连摆手：“不行，没有这么便宜的。” 安奕人咬了咬牙道：“我是个炼器学徒，很少人肯买我做的装备，资金紧张，一万二吧，不行就算了。” 成白报价实惠，不想轻易让价，他也当过炼器学徒，真有本事活得一样滋润，便斟酌道：“最低一口价一万四千两黄金，天材地宝总有它的价值，没法再低，不行你去别家问问吧。” 安奕人心中有数，集市都逛过了，什么样的货该多少价位早就知道，他悒悒不乐道：“换成七十五斤辟水石呢？” 成白道：“七十五斤辟水石，共计一万五千两。诚心要的话，我按一万四千两的优惠价给你。” “太贵了，取个中吧，刚才我出过一万二。你按一万三千两给我，各退一步啦。”安奕人再度提议。 这么来回七弯八绕，等于起始报价低了一千两。 成白心中暗道：“人不可貌相，看着稚嫩，实为谈价高手。原来在玩声东击西，真正看中的是辟水石，早知道我用通言秘术忽悠他买贵些。” 不过对方诚心要，正逢灵石暴跌，有客人不容易。若是拿去各国银楼兑换，扣除佣金也差不多了，对买方而言占了点儿便宜，卖方并没有吃亏。 成白不愿意浪费时间，干脆道：“好吧，成交。” 安奕人满心欢喜掏钱，清点数目。 这单结束，成白就想收摊了，成交价表明灵石价格完全回归理性，没必要继续蹲守下去。 做买卖营生颇费时间，不如多花费些精力在修炼上，以后打算交给仙华阁代卖，就算抽些佣金，省下时间对修士来说弥足珍贵。 安奕人见成白收拾摊位，眼睛在铁背熊皮上瞧了又瞧，忍不住道：“我再出一百两黄金，这张熊皮让给我吧。” “行。” 成白痛快答应，熊皮对他用处很小，索性皆大欢喜。 远处诡秘会店铺外门庭若市，很多人聚集在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或一脸好奇，或交头接耳，或探头张望，期待着里面热闹事物。 巴德出面驱赶人群，叫道：“散了吧，没有什么好看，不过出点儿意外，已经解决了。” 人们心有不甘地逐渐散去，巴德在店门口转悠几圈，认为无人窥视，才道：“差不多了，你们快走吧。” 潘仲涵从店内走出，神色复杂，冷哼一声道：“多亏你那个狐朋狗友发来符信，否则你要丢脸丢到明天日上三竿。” 汪雄武脸色苍白，一瘸一拐地走出店门，哭丧着脸问巴德：“我以后还能用吗？” 巴德心不在焉道：“我亲自动手帮你缝合接回去了，一两成性能或许有吧。时间拖得太久，才留了些后遗症，到时候多吃点儿帝王丹。” 她不乐意多说，转身返回店中。 潘仲涵咳嗽一声道：“我给了所有人封口费，今后不许再提此事。”带着汪雄武离去。 成白远远瞧见，敏锐耳目将细节知悉清清楚楚，掩面暗道：“厉害啊，切掉都能被她接回去，不过看来未来圣子大人是痿了。” 传送回到地面街道，已是夜色如墨，月光如水，城市万籁俱寂，与下水道的繁华拥挤大相径庭。 银苼城人口数百万，隐然有两道强横气息巍然屹立，藏在万物之力中宛如参天巨柱，寻常修士难以察觉端倪，在凤凰力面前却无所遁形。 成白望向气息所在方向，位于城中繁华之地，讶然道：“白天没有发现，刚来的么？莫非是它们，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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