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灵犀术

“人家姑娘既不愿嫁你，何必强求。既然你们都认识，此次便放你一马，但本将军记住你了，若是以后再做违法乱纪之事，本将军决不轻饶！” “是是是，草民记住了。” 常安连连应声，他父亲是县令，可也只是在这个县有权势，眼前的人可是黑羽军的将军，说不准是可以面见皇上的，他可不敢惹，只是不知道这个少年是黑羽军的哪位将军就是了。 旋即少年也不再多说，便掉转马头准备离去。 赵婉儿很是感激这位将军，便直起身，跪在地上望着离去的背影，喊了一声：“可否知晓恩人名讳？”她有些紧张，不知自己此举是否有违礼数。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赵婉儿，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唐亦之。” 赵婉儿再次俯身：“多谢恩人。” 只听“驾”的一声，少年已经驾马离开。 辛离三人旁观着事情的发展，唐见月道：“这应该就是这三人的初见吧。这个常安果真不是个好东西，从小就这么坏！” 她有些气愤，但在灵犀术中，她们只能旁观，不能改变什么。 常安此时也没心情再管赵婉儿，起身匆匆回家要告诉父亲此事，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好尽早准备托词。 “哎呦！谁拿石头砸我？！” 常安环顾四周，没发现任何人的踪影，他以为是见鬼了，吓得赶紧逃回家。 不远处隐匿气息的唐见月捂嘴偷笑，辛离轻轻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你捣蛋”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怪罪。 场景切换到一处农家小院里，院子里一个少女背着一个背篓准备出门，少女正是赵婉儿，此时的她看上去比上一个场景中成熟了一些，约莫是两年后。 这两年里常安虽然还是时不时的找赵婉儿献殷勤，不过上次那种事却是没有再发生，应该是常县令教育过常安了。 两年中黑羽军打了不少胜仗，皇帝英明，百姓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爹，我去砍些柴回来，快要入冬了，也该备着些柴禾了。顺便再挖些野菜回来烙饼。” “早点回来啊婉儿。” “知道了爹。” 赵父看着婉儿出落的越发美丽，心中一阵担忧。 妻子走得早，他一个人把闺女拉扯大，又没什么本事，也就是给村里做做木匠的活，这几年身体又不好，就连砍柴这种活，都是闺女来做。 闺女漂亮本是件好事，可放在穷苦人家身上，美貌有时就变成催命符了 两年前的事情婉儿怕他担心没有告诉他，但他还是从村里听说了，那时候婉儿才十五，便出了这档子事，现在婉儿十七了，风吹日晒不仅没有磨灭她的美貌，反而越来越漂亮。 不知道以后还会出什么事，那个常安不是个好东西，一看就还没死心，赵父经常担心的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赵婉儿正在一处背阴的山坳附近挖着野菜，突然鼻子动了动，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扒开茂盛的野草，看清眼前的场景，震惊的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她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趴在地上，肩胛骨还插着一支箭。 唐见月在旁边一边摇头一边吐槽：“啧啧，这就是爱情开始的地方啊！不过是我的话我可扭头就走了，路边的男人可不能随便捡，很危险的！” 苏静秋已经习惯了唐见月突然地胡言乱语，也接着她的话继续说道：“不出所料的话，就是赵婉儿发现这个人是唐亦之，然后为了报恩把唐亦之带回家养伤，然后两人日久生情最后终成眷属。”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赵婉儿认出这个濒死之人是当年的唐亦之，这两年时常梦见唐亦之，见过这样的少年，怎么可能还会对县里的男人心动，因此也一直没有谈婚论嫁，赵父问起就是没有喜欢的，还不想嫁。 其实也不是妄想什么，只是单纯的看不上。 赵婉儿将唐亦之带回家后悉心照料，两个人也一直保持着该有的礼节，未曾越雷池一步。只是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更别说两人时不时就红了脸。 一个月后唐亦之伤好便要离开，走之前认真的看着赵婉儿，留了一句：“婉儿，等我。”便没有再回头。 赵婉儿也未曾开口挽留，她知道了少年的身份，是唐老将军的儿子，是黑羽军的少将军。 唐老将军被暗算殒命，更是连丢七城，少将军重伤出逃。 他有他的事要做，为父报仇，夺回属于西纪国的城池。 若是他不回来，或是回不来，这一个月的相处也足够她一生回味。 这一等便是三年，唐亦之用了三年收复了七座城池，回京复命，皇帝大悦，封唐亦之为威武大将军，这一年唐亦之才二十二岁。 天纵英才的威武大将军，向皇帝讨了封赏，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爵位封地，而是皇帝赐婚。自古皇帝都会怕武将功高盖主，与世家联姻扩张势力。 得知唐亦之要娶的是一名农家女，更是龙心大悦，命礼部为唐亦之风光大办。 收到唐亦之消息的时候，赵婉儿喜极而泣：“爹，他没有骗我，陛下赐婚，不日便会来迎我！” 她不在乎唐亦之是将军或是小兵，她只知道当年救过她的少年是真的喜欢她，是真的会娶她，她好高兴。 赵婉儿出嫁那日，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聘礼如同长龙一般看不到尽头。 震惊了整个镇子，她们这里竟出了一个将军夫人，这种小地方别说将军夫人，就是出个将军府的妾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而且还不是年纪大的老男人，是个年少有为的少年大将军。 大将军娶亲，从赵婉儿出门那一刻起，身边侍女撒铜钱的动作就没停过，甚至里面还有碎银子，就这样一把一把的洒在地上。 村民们既得了彩头，又得了钱财，更是真心实意的祝福这对新人。 唐见月有些兴奋：“哇！原来中式婚礼这么豪横啊，太牛了！” 苏静秋又开始好奇唐见月嘴里各种新词汇了：“中式？还有什么式？” “啊这” 唐见月求助的眼神飘向辛离。 辛离对于苏静秋还是很信任的，弯了弯眼角：“没事，告诉赤阳真人吧。” 因为辛离是唐见月的师父，苏静秋以为辛离知道这些都是唐见月告诉她的，便也没多想，不过以她的脑子，打死也想不到穿越这种事，还师徒俩都是穿来的，辛离很放心。 有了辛离这句话，唐见月便和苏静秋大胆科普：“我听说有一个地方跟咱们这边不一样，那边还有另一种形式，新娘穿的是白色的婚纱，啊，婚纱就是一种特别漂亮的裙子，各种各样的款式，可美了。” “白色？在灵洲白色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过听说在玄洲白色不吉利的，你说的地方在哪，我怎么没听过？” 苏静秋有些好奇。 唐见月快编不下去了：“其实我也只是听我父亲说过，是他打仗的时候缴获了一堆东西，里面有一件婚纱。啊！对了，赵婉儿的命可真好，高嫁就算了，还是典型的有车有房没爹没娘的霸总，羡慕哭了！”她赶紧转移话题。 这个新说法辛离也没听过，也跟着问：“这又怎么说？” “师尊你看啊，这个时候的女子嫁人，那不都要侍奉公婆嘛，如果遇上不好相处的婆婆，被磋磨，那可受老罪了。但是赵婉儿一嫁进来便是当家主母，不用伺候公婆，老公人帅，有钱有权，这不是妥妥的命好嘛！” 辛离觉得她说的竟然很有道理，前世她虽然没有结过婚，但也恋爱过。 害，不提也罢。 苏静秋八卦了一下：“这么说阿月也想找一个这样的道侣了？” “那倒不是，我对这些没兴趣，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唐见月上辈子就没早恋，在她看来，又要学习，又要看小说打游戏看漫画，忙死了，哪有时间早恋。 而且身边的小姐妹经常因为感情的事流泪，都让她有点ptsd了，珍爱生命，远离男人。 唐见月有些好奇辛离的感情，悄悄问辛离：“师尊，您有道侣吗？” “没有。” “那肯定有男修追求您吧，嘿嘿嘿。”唐见月笑的有些猥琐。 “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一枚铜钱落在常安的脚边，下一瞬便被捡走，他目光阴沉的看着喜轿逐渐走远，指甲都掐进肉里：赵婉儿！我说怎么就是不肯跟我呢，原来是攀上高枝了！ 女人果然都是爱慕虚荣货色，她以为她一个村妇嫁到京城人家会对她好？ 不过是为自己搏一个好名声罢了。 常安无能为力，县令之子和威武大将军的距离犹如云泥之别，他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翻不起什么水花，更何况一个女人，不值得自己拼命。 旋即也不再看这些热闹，面色铁青的回家去了。 两人成婚第二年，赵婉儿诞下一对龙凤胎；第七年，又生下一个女儿。 至此，唐将军说什么都不再要孩子了。 生唐见月的时候他人在边关，听说赵婉儿难产急得差点上马回京，属下好说歹说才将唐将军拦下。 在外打仗时非诏不得回京，否则以谋反论处。唐将军在营帐里急的直转圈，一夜未眠。 好在第二天又收到了来信：有惊无险，母女平安。 他这才放下心来，等战事一结束立刻马不停蹄的回京，第一件事是先回家看赵婉儿，这些年皇帝也习惯了唐将军爱妻如命，又立下了赫赫战功，便也没有怪罪。 场景再次转换，又回到了河西镇，河西镇县令通敌卖国、欺压百姓、贪赃枉法等十数条罪证，株连九族，押送回京秋后问斩。 常县令使用浑身解数，将常安送走，换了另一个人顶替常安的身份，而常安便如丧家之犬一般一直逃亡。 来押送常县令的就是黑羽军，常安趴在山头看着押送他父亲的黑羽军，牙都快咬碎了：“一定是唐亦之和赵婉儿这对狗男女做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事实上，威武将军夫妇哪有功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个县令而已，皇上让派人，他就随手指了几个人，至于常安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小人物，他早忘记长什么样了。 若不是赵婉儿，他甚至不记得河西镇的县令姓什么，人家夫妻在京城可恩恩爱爱着呢。 唐见月又忍不住她的吐槽之魂了：“咦，真恶心，明明是自己坏事做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现在还来怪别人，哪来的脸！呕！” 辛离冷眼旁观，对于这种人，她觉得看一眼都是脏了眼睛，耽误了这么久，她觉得自己的耐心马上告罄：“加快速度吧。”。 趴在地上等黑羽军走远才敢站起身的常安：“又是谁拿石头砸我！真是见了鬼了！”这次的石头更大了，有拳头那么大。 唐见月看到了很多回忆，和她一起长大，总是追在自己身后喊着“小姐小姐”的小丫鬟，六岁那年有一次小心落水，只比她大了两岁的小丫鬟想也没想的跳进池塘把她救上来，结果她没什么大事，小丫鬟却是大病一场，梦中还担心的叫着：“小姐，小姐”。 老嬷嬷总是教她各种规矩，她不胜其烦，总是想尽办法溜走，被老嬷嬷抓到后又被打手心。 犯错时父亲罚她跪祠堂，老嬷嬷又会偷偷拿着吃食过来喂她，嘴里还抱怨着：“老爷也真是的，二小姐年纪还这么小，祠堂这么阴冷，身体哪里受得了”还心疼的红了眼眶。 母亲总是对她温柔的教导，每每说起父亲，眼里的爱意她从小看到大，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父亲总是爱把她放在肩头让她骑大马，把她吓得乱叫，父亲又哈哈大笑，然后把她抱在怀里用宽厚的大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哥哥姐姐总是打架，但若是哪一方在外面吃亏，另一个就立刻风风火火的出去帮忙找场子。 家里的小厮偶尔偷懒，被管事爷爷逮住狠狠责罚，她于心不忍便让管事爷爷轻点责罚，小厮们都说二小姐最好了，管事爷爷说二小姐心善，是京城里最好的姑娘。 各种各样的回忆充斥着她的大脑，唐见月一边笑，一边泣不成声。 如今，她终于完整的继承了唐见月的所有，包括记忆和感情。 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和如今将军府的破败，像利刃剜心一般令她痛不欲生，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一家，为何要被这么残忍的毁掉。 唐见月发了疯一般的在回忆里寻找常安，想问问他为什么，想将他碎尸万段。 辛离抱住唐见月，阻止她在灵犀术里乱跑，心疼的说：“阿月，冷静点，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师父答应你，一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好吗？” 唐见月浑身颤抖，剧烈的伤心让她眼前发黑，看不清楚东西。 感觉到辛离温暖的怀抱，她紧紧抱着辛离，手用力的抓着辛离的衣服，连话都说不清楚：“师尊，我我好难过啊师尊求求你，帮帮我” “一定，为师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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