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来

气氛有些怪，俩人分明不认识，但就是这么躺在一起了。 银修闭着眼，一句话都没说，萧正南以为他睡着了，安静的像个睡美人，看的认真，短暂的相知恍然如梦，那个商场的每个画面历历在目，想着想着，他自己也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床上另一边早就没有了人。 萧正南猛然沉下脸，他环顾了一圈，的的确确一个人都没有。 他穿上鞋下来，门外进来一个女人，他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这是哪位。 女人步履沉稳，不快不慢，身姿曼丽的关上门，“醒了？” 萧正南直觉这人对自己有恶意，连带着语气都有些不明显的轻蔑，他淡然的下床穿上鞋，“他去哪儿了？” 女人浅笑，“他吩咐过了，您可以直接离开，下面有车送您。” 萧正南抬眼看向她，“我问，他去哪儿了。” 这话像是带着冰的利刃，无形之中带着强势和压迫，房间里银修的味道很重，他几乎可以断定银修经常来这里，房间不小，被两扇屏风隔开，几乎一应俱全。 女人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于是开口，“他说了，让我不必告诉你。” “出来那个世界，你们不会有任何交集，原话就是这样。” 萧正南不经意的用舌头抵住牙根，他将手揣在衣服里，极其淡定的走过去，“银修的手腕有颗痣。” “你别说，还真是漂亮。” 女人听到他的话眼神立刻冷下来，嘴角的假笑早就挂不住了，她捏紧了手，微微的怒意不难感受到。 见此萧正南才离开，口袋里的烟还没抽完，他出门的时候天都凉了，早上的风刮过他的发丝。 萧正南在银修的床上睡了一天，并且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往常他睡觉十分浅，几乎有一丝丝细微的动静他都有些心惊，从小便是这样。 但昨晚一次都没醒来，这可以归结于银修住的环境实在安静，但银修离开的时候不应该也没察觉。 他没理会在一旁等送他回家的人，不用想就知道是楼上那个女人安排的， 他伸手拦了一辆的士，上车的某一瞬间他想起什么。 他对的士司机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想起来还有其他事情，你先走吧。” 司机见这样的人见的太多了，他见怪不怪的启动了汽车离开。 在一旁等着的人，是那个女人安排的司机，萧正南走过去，“银修是你老板？”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和昨晚在安全通道看见的人是一样的衣服。 萧正南看了看他衣服上的一个刺绣，看样子像是海棠，但是白色的，很小，但在黑色的衣服下尤为显眼。 男人古怪的摇头，“是福子小姐。” 萧正南也不在乎，“行，送我去一个地方。” 男人点头，两人上车时候萧正南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女人在九八不离十门口看着他们。 萧正南：“后面那个是？” 男人稍稍点头。 “送我去百乐商场。” 男人一愣，没有开口，而是一言不发。 萧正南看出来端倪，他系上安全带，“昨晚你们送过来的是什么人？” 男人目光直视前方，“老板的贵客。” 萧正南：“听说你们不是第一次去接他？在哪儿接的他。” 让萧正南意外的是在那个福子身上打听不到的东西，在她手下这儿可以轻而易举的听到。 “在花店。” 花店 在里面的时候长平维说过他有一个母亲，一直在花店，他很难不联想到这个。 于是不再追问，等到百乐商场的时候，这地方早就恢复了往常的热闹，唯一不同的是，和他并肩而过的一辆汽车是趟灵车，车窗内飘出来些死人用的东西。 萧正南转头看过去，“停车吧，我就在这下。” 萧正南站在外面看了一圈，里面的布局和昨天的一模一样，看起来好像没人受到这商场的影响。 他记得昨天在里头的感觉，记得清楚，他站了会儿，径直朝一家咖啡店走过去。 这家咖啡店不明显，门店很小，但能看到这个商场的最大的面貌，店员小姑娘看见人进来了立刻笑脸相迎。 “看看想要喝什么？” 萧正南掏出手机准备付钱，听到她的询问回口答道：“你喜欢喝什么来一杯就好，其他不用，谢谢。” 这家店是一家往常只有小姑娘来的店，他经常在网上看到，但一直没来过，这下倒是沾了银修的光。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悠闲的看着窗户外面。 店员小姑娘笑眯眯的过来送咖啡，“您的咖啡，在看什么？” “外面也只有人和汽车了，没什么好看的。” 萧正南嗯了一声，没有再接话的样子，女店员抿了抿唇，再次开口：“嗯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萧正南听到她的话才有了点动静，他不走心的笑了笑，将他的咖啡杯往里推了推，“不方便，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麻烦了。” 此话一出，店员立刻涨红了脸，“好，好的。” 萧正南一言不发的望向窗外，一道身影吸引了他的视线，萧正南从不喜欢喝咖啡，他罕见的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就放回去。 咖啡馆的风铃哗哗作响，萧正南朝那人走过去，稀碎的声音化在风里，“又让我逮住了。” 银修察觉到一个炙热的视线，直到这道视线随即变成实质的力量落在他的肩膀上。 “来看什么？” 银修骤然转身，萧正南站在他身后微笑着看他。 银修：“你怎么在这儿？” 萧正南看他的头发，不长，但足够他扎起来，发尾飘着一条长长的发带，“谁帮你扎的？” “福子？” 银修不奇怪他的问题，和萧正南相处的时间里，他能问出这种问题也不算奇怪。 见他不回答，萧正南只笑，但笑里藏刀。 “银修，福子是你什么人？” 他虽是笑着，但语气凉的可怕，好像下一秒就能将银修拆吞入腹，“我真的很不喜欢你句句没有回应。” 银修：“既然不喜欢就不要凑上来。” “没有结果的事情就不要妄想。” 萧正南将手从他肩上放下来，“嗯，这倒是怪了，我也没说想要什么结果，你会不会是想太多了。” 银修抬脚朝商场走，一路上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萧正南又没得到回应，于是说道：“罪犯会在犯案四十八小时之内找机会重新返回犯罪现场，体验犯罪的快感。”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心理？” 银修：“故地重游。” 萧正南跟着他走，进了商场之后一切都没变，他越来越不真实。 银修不欲和他多说，“福子应该告诉你了，我没打算和你有联系。” 说到这儿，萧正南才缓缓收起笑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缠着银修，从会所出来的时候，萧正南就隐隐猜到银修会在这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直觉，就连很多行为他自己都不能理解。 但不这么做的话他确信自己会很不高兴。 想着 萧正南就说：“银修，我感觉你对我很重要。” 银修猛地停住脚步，银修的背影越看越熟悉，但萧正南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应该对我很重要，但是我忘记了，所以我缠着你显得不是特别奇怪吧。” 萧正南的话直白又坦率，银修回头，眉宇间尽是疑惑，“萧正南，你认错人了。” “是吗？你一点也不擅长撒谎。” 萧正南再者说也在商场混战多年，说不上摸爬滚打，但绝对所有事情都得心应手，他从来没有觉得某件事情很吃力。 但总有人说他很厉害，说他做某件事情的时候看起来丝毫没有压力，的确如此，因此对于心理博弈他很擅长。 除此以外他还有个原因，不管银修是不是真的知道他，但就是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将这些话说出来。 失去了过往的所有记忆，印象里自己就和别人不一样的就是没有爸妈，没有朋友，他总感觉这个世界和自己格格不入。 还有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他和银修绝对不似寻常关系一般简单。 但银修绝口不提，唯独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他只有在自己状态不正常的时候银修看他眼神有些异常。 这样一来，他才算看出些端倪，起初是有些怀疑，因为眼神和别人看见他不一样，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但丝毫没有恐惧。 尽管他知道银修本来就在各个世界见到的东西可能都远远超过他恐怖，但他就是有该死的直觉。 他就是能知道银修在撒谎，他在刻意隐瞒什么，他看见了银修几次看见他发疯场面的表情，第一次还算震惊，第二次绝对算不上好看。 正常情况下，他算是救了人，银修大概是不生气的才对。 但萧正南就是看见他面无表情的板着一张脸盯着他看的仔细。 还有一个疑点，银修第一次看见他这样，之后没有问半句话，好像并不觉得奇怪 萧正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朝他走过来。 银修不明显的勾了勾嘴角，随后很快恢复正常，仿佛就是他的幻觉。 银修：“你还是很聪明。” 萧正南闭了闭眼，“嗯，不然也猜不到你在这儿。” “惯例来看看，习惯了而已，这次是在现实生活，有些不同寻常。” 银修之前进去的世界都荒诞至极，很久没有出现如此大规模的人类出现，他心里总觉得有怪。 萧正南点头，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经过二楼一间高档小型超市的时候，萧正南似乎看见某个熟悉的身影。 银修自然也看见了，上前走过去。 女人在商店里左挑右选，一看价格再三犹豫，银修站在他身后，“喜欢就都买下。” 女人吓了一跳，一看是那个银色头发的人。 魏娟惊恐的望着他们，“你！你们” 萧正南将银修挤在身后，“别紧张，我们又不是坏人。” 看见萧正南的时候魏娟更害怕了，她一直往后退，直到萧正南出声提醒：“再退就是货架。” 因为怕打翻货架上的东西，魏娟停了下来，“你们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我还在那个游戏里，吓死我了。” 萧正南心情还算不错，他还真抽出一丝假意去聊天，“看见你了就来打个招呼。” “你还敢来这儿？” 魏娟想了想，起初摇头，后来又无奈的点头，“说实话，我都看开了，这离奇的事儿，说出去别人以为我是神经病，反正自己经历的只有自己知道，更何况家里的小孩儿只吃这个奶粉不过敏，奶粉总得喝。” “周围没有卖这个的，只有这儿有。” 萧正南点头，他看向银修：“你有话要问？” 银修点头，后面的小啾啾跟着晃了晃，“有事情问你，方便吗？”他眼神冰冷。 魏娟有点害怕，但她知道在游戏里的时候他救了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跟着他们出来，“你想问什么？” 银修：“你是怎么进来的？” 魏娟早就猜到他会问类似的问题，于是回答道：“我就在商场里面，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恍惚了一下，再缓过神来的时候我就站在商场外面了。” 银修：“没有征兆？” 魏娟说没有，“刚开始我就准备结账，后来我晃了下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感觉时间很快，又好像很慢，再睁眼我就出去了。” “那会儿我有些不知道这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反正就跟着广播进去了。” 魏娟一说这个事儿就是一身鸡皮疙瘩，萧正南给她递了瓶水，自己也开了一瓶。 银修看着他的瓶子不说话。 萧正南：“不用看了，没有你的。” 这话说完，银修就看向了魏娟，“你可以自己控制身体？” 魏娟一拍大腿，“还真不是，刚开始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我想结了账拿上奶粉就出去。” “但这个念头一起来，我身体就好像有点不受控制了，我中间想喊人，但怎么使劲儿都没张开口。” 萧正南心里有些异样，但没表示出来，“你没怀疑过广播的真实性？” 魏娟试探的开口：“你怀疑了？” 萧正南：“我也没有，可能是那个世界就是那样，没有怀疑那个世界的能力，大家都深信不疑。” 银修没说话，一个人坐着一声不吭。 魏娟见他不说话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无措的坐着，“那个还有什么事情吗？” 银修摇头，“你的奶粉我帮你买，只当是你照顾长平维的谢礼。” 魏娟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没照顾好他，无功不受禄，你不用这样。” 说什么在商场的那个世界中他也算是照顾过，当时假的银修想要长平维命的时候，虽说魏娟没能帮上什么忙，但也好心的想过帮忙救他。 在那样的世界里已然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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