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昊,方张,方落齐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萧正南低声说道。 这些名字明显就是一家人,那这几个人和那对父女是什么关系。 张雨见他也没困倦的意思,于是也忍不住接话,“怎么了?你不会认识吧?” 那墓碑没二十年也有十年了,而且正常人谁会葬在大漠,“这不神经病嘛?” 萧正南心里是赞同的,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方家应该都是神经病,葬在沙漠不说,还父女合葬,思想返祖都说的委婉了。 但方文昊这个名字,他绝对是在哪里见过或者听过,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姓方,在他们圈里倒是没有姓方的,但银修认不认识他就不清楚了。 萧正南靠在背椅上,神思不定。 他看着已经沉下来的天正发呆,心中也随着这里的风不知道飘向了哪儿。 气氛沉重的时候,张雨突然瞪着眼,不知所措的支吾起来,萧正南听见他动静不对劲,于是转头看他。 他正想开口,但心里莫名受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碰撞和指引。 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步履平稳的在沙中行走,银修听到了身后的声音,还伴随着沙土打在防尘金属板的拍打声,他转头看见萧正南从车上跳下来。 那人的衣服被狂风扬起,肆意的翻卷。 萧正南长腿飞快的朝这边跑来,腻在沙土里的步子没留下一个脚印,银修淡然的站着等他。 直到一阵猛烈的力道扑进他怀里,萧正南急切地舔吻他,像个看见骨头的小狗一样撒不开手。 银修不明显的勾唇。 “找到我了。” 萧正南的动作一顿,他瞬间有气无力的将头抵在银修的肩膀上,“嗯,找到你了。” 对于其中的任何事情他们都心照不宣,只按照着内心深处的想法在沙漠中探行。 萧正南突然有一种功成圆满的放松,但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 天彻底黑下来,按照这个世界里的恒定标准,可能距离快下雨也没多久了,再加上下过雨之后的时间,林林总总加起来应该也只有五个小时左右。 萧正南拉着银修上车。张雨觉得稀奇的很,他怯怯的靠近这个大美人,“我去这是真人?” 感叹的同时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狗爪子想要上手摸,萧正南冷冷的拍开他,“开车。” 张雨利索的坐到驾驶位上,“好的,咱们现在去哪儿?” 萧正南摆弄着银修的手,五指紧密的和他十指相扣,“还按照刚才的方向继续走,如果明天依旧回到了,那么你可以选择还在石碑那里等我。” 张雨慎重的点头,“好,你一定要来找我。”他不放心的叮嘱一遍。 说实话他真不信萧正南,但他又不得不依靠这人。当自己的生命交给别人的时候,总归是感觉不安稳的。 萧正南知道他不安,但没工夫安慰前面那人。 银修的手里似乎有些茧,掌心的位置磨人的很,他皱眉问道:“怎么弄的?这里出血了” 银修:“地宫,我在地宫里,从沙土里爬出来的。” 张雨浑身僵住,地宫 地宫无疑是已经最恐怖的存在了,车子路过这片密度紧实的沙土上时,偶有小蛇钻出地面,萧正南不是没有见过。 连萧正南都有些发怔,“什么?” 银修抬手摸上他的眼皮,动作透着悲悯和清冷,“萧正南,很累吧。” 这么辛苦的想办法找到他,见了面之后更为不安的抓紧他,是真的很累吧。他认识萧正南这么久,从小的时候开始,这个疯子的心里总是存着一股阴狠的劲儿。 不过刚才的某个瞬间,银修好像感觉不出了萧正南的叛逆。 这对于他来说好像是失活的。 银修并不觉得这样的状态会让两个人都安心。萧正南靠在他的身上,腰腹微微使着劲儿,没真的把所有重量全部放在他身上。 “不累,比起在床上这根本不算什么。”他没正经的说。 张雨更惊讶了,他除了开车也只负责照明,其他的功能半点都找不见。他听见什么了!!!床上!?床上为什么会累!? 等等,他觉得自己的思维有问题,床上会累也是很正常的,睡觉有的时候很累也是可能的,这没问题 他刚收回心思打算一本正经的开车就听见萧正南问他身边的人,“不用想着甩开我,难道你现在不就是只剩下我了么?” “我强硬的进入你的生活,我的所有目的是拥有你的一部分,让你离不开我就好了,虽然没成功,但是你已经只有我了银修,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福子帮不了他,银修也肯定不会让那些平凡的人和他一样陷入险境。他想到这儿轻笑,可能是他不怕死,只有他极力上前,也只有他是最爱银修的。 他们后来临时转了路,直接去了村庄的方向,萧正南靠在他身上休息,低声问他:“你在哪里醒来的?” “” 没听见他的回答,萧正南咬了一口他的脖子,“嗯?说话啊。” 银修:“地宫的正上方,有一座庙堂,看起来是方家的祠堂。” !!! 萧正南犹豫的开口,“方家?方文昊?方张和方落齐?”其实他知道自己抱有一种奇怪幻想,如果银修认识墓主人的话,那他们是不是也有可能掌握一些其他东西。 但银修只是摇头说不知道。 萧正南点头,“好吧,你还在你醒来的寺庙里等我,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去找你。” 银修想要松开他,但手上跟被焊住了一样,怎么都没办法摆脱这个人,他心里微动,“萧正南,对于你认错人的行为,我还能相信你么?” 萧正南一愣,他察觉到自己的腿正在被一只冰凉的手抚摸,每一根神经都叫嚣着发抖。 言语间不难听出银修还是在意自己认错人的,这种责怪让他狂喜,他甚至想要笑出来,“所以你是在怪我把你认错了,你生气了?” 银修:“没有。” 好一个没有,不过萧正南不欲与他打嘴炮,认真的解释道:“起初我没认出来,但后来我发现了,所以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没有亲他一下。” 他像个大型忠犬露出自己的肚皮俯首称臣任他挑逗,“你知道么,他和我幻想中的你一样,几乎一模一样,我渴望你给出我回应,你不会,但他会。” 所以本身不难感觉出不对,但碍于他挂着一张和银修一模一样的脸不说什么便是了。 这话说完,银修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萧正南见状连忙抬起下巴想要吻他,动作间小心翼翼,讨好的意味尤为深重,“不要生气,我知道他是假的,我能认得出来,就像我刚才不也是不顾一切的朝你跑过去了不是吗?” “我没生气,不要乱动。”银修忍无可忍,他嫌弃的推开这人,好似没看见张雨惊恐的表情。 “明天你得快点过来,要下墓。”银修不冷不淡的抚上他的眉间,尖利的眉峰被他一遍遍描摹。 萧正南看着后视镜里飞扬的黄沙,在风里像一幅画,他心里安稳的不像话,只问道:“下面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在意。” 银修:“芯片。” “什么?!” 萧正南突然想起来还有si这件事情,他抬头咬银修的耳朵,暗哑的说:“对啊,还有芯片这件事情,差点真的忘记了原本的危险。” “” 车里没人说话,萧正南正靠在银修身上思考问题,他突然感觉靠着的人稍稍动了动。 他即刻出声,“怎么了?” 原本以为按着银修的性格他以为问不出什么,但银修骤然提到了一个人,“方文昊。” “裕隆的其中一届主人。” 说是主人其实也不准确,只能说这些房产经历一代又一代的改建和传递,中间来来回回经了不少人的手,人数庞杂,虽然都是岳家的家产,可终究不少经过他人的手。 银修:“方文昊,我见过,或许是同一个人。” “岳华的父亲,叫方文昊。” 萧正南脸色奇怪,“怎么会?” 但开口的瞬间,张雨一脚刹车半个车轱辘陷进沙里,萧正南抬眼看见外面有一座富丽堂皇庙宇模样的建筑。 屋顶的曲线和微翘的飞檐呈现着向上、向外的张力似乎将天地笼罩。萧正南几乎是瞬间就从腻歪的状态中拔身。 天色早已暗下,几人前后脚下车,门堂很大,其中沙土交横,虽比不上白天迷人眼,但萧正南却不觉得视线比白天好。 张雨长舒一口气,“我靠这么气派。” 他都是醒在以天地为被的黄土高坡上,果然人和人之间的待遇截然不同,他不服劲的摸自己的脸。 “这么大,这是方家的祠堂?前后这么多院儿?这谁分得清是大户人家还是其他什么。” 院子里面萧条冷落,但内里的用度总是不凡,虽然牌位什么的难免一身灰。 萧正南凑在他耳边再次重申,“明天你就在这儿等我,不许乱跑,我一定第一时间过来。” 他见到银修看他才知道这算是答应了。 往里走,石台还有一部分被掩在沙土之下,瓷缸下面压着几张碎烂的符纸,萧正南径直走过去将这粗粝的东西捻在指尖。 “上面是朱砂,看起来不像是有年头的样子。”萧正南觉得稀奇,眉宇间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凉意。 张雨好像是懂点什么,“这地方竟然没有蛇,不是说下面是地宫吗?这不可能没有蛇。” 根据石碑上的记载,方家被群蛇守护,可从他们进入庙宇的时候就没见过一条蛇影。 越是靠近地宫的位置蛇群越多才对 银修推开了一扇门,一尊肃穆半垂佛像如泰山一般稳稳地坐在最高的石台上方,镀金的神像到手指的部分就显得有些破旧了。 银修走到蒲团旁边慢慢跪下来,面无表情,恭敬地磕了三个头,萧正南先是一愣,然后跟着他一样跪在神像前面, 萧正南:“这是我第一次下跪。” 银修合十双手,淡眸微睁,薄唇轻启,“既然跪下,那就诚心。” 萧正南吃瘪了似的闷不做声地点头,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他原以为银修的生活环境会更容易让他接受其他宗教,信奉那些救世主。 他悄悄睁眼看身旁认真祈祷的人,那人头发一半散落在肩上,一半被胡乱的扎在脑后,只显凌乱美意。 多美的一个人,多厉害的一个人,此时跪在佛前显得无比渺小。 他被那些人奉为高高在上的神或是救世主,难能成为自己的神。在佛祖面前他难得露出些许脆弱和信仰,他叩首的时候心脏仿佛也随之达到地狱。 莲花蒲团被他揉皱,那些愤恨的戾气也在银修的虔诚下消散,萧正南怕留下痕迹,只得不动声色的将皱痕抹去。愿佛祖不要怪他。 萧正南起身的时候突然看见佛祖下面似乎有一条明显的裂痕。 “这是吉还是不吉啊。”张雨探究的走来走去,见这里彻底没蛇他才放心。 萧正南随后拿过佛祖脚下的签筒,里面是一百左右个红签,“吉不吉来试试就知道了。” 银修正在观察其他位置,见到他的动作微微侧身。 萧正南动作麻利且有规律的甩了几下,银修也凑过来。 萧正南轻笑,“我能甩出三个上上签吗?” 银修没做出表态,只说未必不可。 三个陈旧的木签应声落在地上,张雨赶紧捡起来,他大吃一惊,“我靠牛逼了萧哥!” “拿过来我看看。”萧正南笑意明显。 “全是上上签。” 银修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破册子,封皮早就看不出什么,只能依稀认得几个字,他动作娴熟的翻开。 剩下两人都凑过去,不过萧正南十分尽心竭力地把他们两人分隔开。 张雨看银修干净的手指只翻了一页,赫然几个字映入眼帘。 银修:“善财参世尊,万般德利呈全福,一箭红心定中科。” “唔,这是发大财,能考功名的意思?”张雨问道。 “天开地辟作良缘,日吉时良万物全。”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银修将他的三条签念完,“都是上吉。签录里也只有三个上吉,你全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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