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宸起身，双手作揖回：“回母后，是。”说着侧头催促：“还不快些见过母后。” 清凝忙起身恭恭敬敬朝皇后行了跪拜礼，皇后眉眼含笑，“是个知礼的好孩子，生的这样貌美，宸儿，你是有福之人。” 江砚宸笑着附和，“谢母后夸奖。” “这陆相也真是，家中藏着这样一个娇娇女，都不愿意带出来，我可从未见过呢。” 清凝一听，忙解释：“小女自幼多病，皇家乃矜贵之地，家父怕小女病体扰了宫中的贵人们，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勾唇浅笑，“无妨无妨。”眸光一转，对着身旁的江砚明道：“明儿，你身为兄长，也该到了成婚的时候了，瞧瞧宸儿，早早封王不说，身边已有了这样伶俐的王妃在侧，而你只有两名侍妾。” 随后伸出食指，故作严厉道：“你可要抓紧了。” 江砚宸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皇后这番话大概在场的人都能听出各种意思，说他早早封王不就是说他早已失了储君资格，在鄞朝，无功封王的不是已死之人便是像他这样将死之人。 皇后以为这样能激怒他，可惜他早已练就一颗刀枪不入的玲珑心，任她如何羞辱，他皆不会为之动气。 皇后抬手端了茶盏，轻抿一口，又对着下边的周樾道：“周樾，你也年岁不小了，可有心仪的姑娘？本宫为你做个媒如何呀？” 周樾起身回话，“多谢娘娘好意，臣一心报国立功，暂不想儿女情长。” 皇后摇摇头，一脸无奈的模样：“你们这些孩子呀……真是让人头疼。” 说罢皇后停顿片刻，说道：“这么多才子佳人，便来玩飞花令吧。” 话音刚落，陆晚凝便争先开口：“娘娘定字吧，晚凝来做第一个。” 陆晚凝一见陆清凝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就受不了，她能过如今的富贵日子，是她施舍给她的，她不谢她反而端着处处高人一等的模样令她讨厌，她怎么可以爬到她头上去！ 她知道，她除了那张魅惑人心的脸外什么也不会！根本难登大雅之堂！这样的场合天载难逢，她定要好好羞辱她一番，让她出出丑！ 提到作诗，清凝心头一惊，她早想到，陆晚凝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出丑。 她只读了年书，腹中那点墨水根本不够作诗，但如今这个场面，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皇后食指一点，“就月字吧。” 陆晚凝胸有成竹，“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众人连连点头赞许。 清凝迅速在脑海中搜寻含月字的诗句，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她深出一口气。 算了，出丑就出丑吧，日后回去恶补，江砚宸瞥眼见清凝的手掌在桌下紧紧握住，似是十分紧张。 后来的人接的诗句都十分优美，转头便到了江砚宸，他清了清嗓子：“儿臣卧病多时，早已不读诗书，实在念不出来，母后恕罪。” 清凝一惊，江砚宸书房中那么多书，怎么可能不会作诗？不过这样她也算是有个人作伴，答不出来也没那么窘迫…… 皇后无奈的笑笑，“宸儿，母后记得你可是三岁便会背诗……罢了罢了，让你的王妃来吧。” 清凝起身，话还没说出口，脸颊便先红了一半，“母后恕罪，儿臣天资一般，作诗这种雅事实在不会，请母后恕罪。” 与其乱说一通倒不如坦荡认了自己不如人，还能博个大方坦荡的好名声。 因江砚宸早清凝一步说了答不上来，在场的世家子弟们也不敢嘲笑皇子，清凝说完后也无一人敢多言。 陆晚凝却按捺不住跳了出来，直言：“姐姐自幼体弱，夫子讲书时总是走神，故而学艺不精，还请娘娘和诸位小姐公子们别笑话。” 皇后欲言又止，随即笑着圆场，“无妨无妨，作诗本就是图一乐而已。” 见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陆晚凝一屁股坐下，气呼呼的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完。 清凝坐下，忐忑的瞄了一眼江砚宸，他面色淡然，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坐在清凝对面的周樾盯着这位璟王妃，眉眼带着些许笑意。 陆家嫡女，容貌秀美、却不善作诗，这种场合下却依旧能坦荡承认，有意思。 片刻，喝了酒的陆晚凝又提议，“娘娘，不如在座的公子小姐们都各自出一项自己拿手的技能，来给娘娘祝贺如何？这样也就不会出现谁不会的情形了，您觉得晚凝的提议如何？” 江砚宸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位一直出风头的姨妹，唇边的笑容略有深意，端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清凝心里已是波澜不惊，反正已经丢脸了，不在乎再多丢一些。 反正诗词歌赋她什么也不会，若是陆家因此丢了面子，也不关她的事，是他们不让她学的，就是觉着有些对不住江砚宸，让他丢了脸面。 不过……好像他自己也不是太在乎那脸面…… 陆晚凝叫人拿来了纸笔，手一挥，一个“寿”字跃然纸上，众人连连叫好，皇后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江砚明则是临场画了一幅万年松给皇后，自己儿子送的东西，皇后自然都喜欢，众人也跟着附和赞赏。 周樾也拿了纸笔，寥寥几笔，几棵神形皆俱的竹子现于纸上，清凝见状，不由得在心底赞赏，这周樾乃是武将，没想到这文墨功夫也是不错的，还真是文武双全。 江砚宸转头便瞧见清凝直勾勾盯着周樾，眼中尽是欣赏之意，他眉头一蹙，心底涌上一阵怒意，又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旁的江砚明见江砚宸不顾身子肆意饮酒，唇角涌出嘲弄的笑意。 到了江砚宸，他缓缓起身对着一旁的侍女道：“拿琴来。” “今日儿臣便弹奏一曲为母后庆贺生辰，愿母后长乐无忧。” 皇后慈笑点头，命人去取了先帝贵妃的古琴来。 侍女取了琴来放至亭子中心，江砚宸掀起衣袍，盘腿坐下，修长的指尖拨动琴弦，动人音律自指尖如高山流水汩汩而出，清凝见状，忽的上前伴着琴声跳起了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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