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缨心头一震，这一向高高在上，圣洁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怀王殿下，此刻眼中竟泛着隐隐的愠气。 </p>
“既然知道大限将至，为何还如此不爱惜自己？站都站不稳，如何为本王所用？！” </p>
他冷冷的松开了手，江念缨只觉得喉间涌起一口腥甜，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p>
只一瞬，卫斐然的内力就探得她凌乱虚弱的脉象，堪比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昙花，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让她支离破碎！ </p>
那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开，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p>
江念缨听出了卫斐然话中的意思，她凝眉抬起头，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了掌心里，传来尖锐的疼痛。 </p>
“王爷想让臣女做什么？可以的，就算死也可以！” </p>
她很清楚，当初搜查百草堂的时候，怀王就已经确定她也中了无妄散，否则是不会引荐自己给萧大将军驱毒的。 </p>
可她却不愿让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只剩不到三个月的寿命。 </p>
一来，她不想用这种方法博取同情！ </p>
二来，她担心卫斐然不会为了帮一个将死之人，去惊动这背后错综复杂的势力！ </p>
堂堂帝师，定是以皇上，以大豫的利益为先。 </p>
她明白，她都明白！ </p>
所以，究竟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p>
难道是在她说出能为萧彦拖上三个月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 </p>
不料下一秒，江念缨竟捕捉到卫斐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痛心。 </p>
风中似乎夹杂着幽幽叹息，面前的男子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放在她的头顶，让江念缨刹那间忘了呼吸。 </p>
“你父兄用命厮杀，不仅仅为了大豫，他们更希望自己所爱之人能安居乐土，不被战乱所扰。” </p>
“死之一字，何其沉重，岂能轻易说出口？” </p>
卫斐然极少说这么多话，他一向以严厉闻名，可听她不止一次这般轻贱生死，实在令人不喜。 </p>
想起答应帮她的初衷，是出于对忠臣的敬意，是不忍江家一门含冤受屈。 </p>
可倘若她一开始就打算拿自己的命去换，那卫斐然并不认同。 </p>
江念缨有些恍惚，是错觉吗？ </p>
此时此刻，她竟感受到一束朦胧的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似有隐隐怜惜。 </p>
一枚染血的玉扳指被轻轻放在了她掌心里。 </p>
“这，这是父亲的……” </p>
她瞳仁剧颤，就听卫斐然的声音像是从天上传来，带着救赎与悲悯。 </p>
“你父兄的尸首找到了，曾被他们救下的难民冒着危险去战场上挖出来的。” </p>
那些难民帮着火化，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并自发祭拜。 </p>
江家的英魂，并没有被遗忘！ </p>
听及此处，江念缨的眼眶就红了，她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泪水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p>
想起当初送回来的不过是几套染血衣冠，这一直是江家女眷们心中的痛和遗憾。 “还想死吗？”卫斐然轻轻蹙眉。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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