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慌忙起立转身背对小宝和岳母,痛苦得全身微微打颤,上下牙碰得噔噔直响,是呀,二十多年夫妻感情,母亲和孩子的情份和责任,居然都这样轻而易举地抛弃,他怨恨,他恼怒,但他不想伤害到老人和孩子,于是赶紧咬紧牙关,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他们看到。 小宝抬头看着父亲的背影,完全误会地高兴叫道:“妈说啥?爸你这么兴奋?!” 张黑牛赶紧折好信纸放回信封揣进裤袋,全力控制住自己:“她去……去打工,供你姐……姐弟读书。” 小宝一脸阳光灿烂,“去哪打工?” 张黑牛到底不是平凡男人,他很快平静下来,“她和你姨去中国南宁了。” 小宝高兴而神往地说:“好,我以后跟你去中国找妈妈玩。” 常言道“知女莫若母”,张黑牛岳母看到女婿看信后的表情,结合眼下的艰难状况和对女儿入木三分的了解,她完全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现在既不能说什么,更不能做什么,只有满腔的痛苦、屈辱、悲凉在心中翻腾,在膨胀,在撕裂她的心肺,两行老泪滑过她饱经风霜的老脸! 就算是悲痛的权力她都没有,她只有偷偷地快速抹去老泪,只有趁外孙埋头做作业、女婿出门之际,悄悄溜回客居的房间,两手紧紧捂住嘴巴,才能让眼中热泪肆意涌流,让心中绞痛自由蔓延! 女儿抛家弃子离家出走,更是对她这个孤寡老人的遗弃,而且她刚刚失去丈夫和儿孙!她很快就是干哭着,因为老人的眼泪早已没有库存,她现在更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张黑牛拄着双拐走出大门口,他理智地停下来,内心嘀咕道:“她既然成心要走就没必要寻找,强扭的瓜不甜,而且何必绑在一起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地方受罪呢?干脆成全她吧!可眼下的困境怎么处理呀,真是走到绝路了……”他双眉紧皱地思索起来。 他出神许久,虎臂熊腰的况一华来到跟前,他招呼屋里坐。 况一华尴尬地笑道:“我正找人呢,五张桌子还有一个三缺一,可惜你不打牌。” 张黑牛点头道:“那是,我穷的叮当响拿什么打牌?你社交很广,我拜托你哪里给我找个赌场看场子的差事,你看好吗?我身体干农活实在不行了,而且不是干旱就是洪水,也没有心肠干农活了,更何况粮食又不值钱。” 况一华喜不自胜地笑了,于是爽快的说道:“你干啥农活呀,那不是电线杆做筷子——大材小用么?!你我弟兄联手,我保证我们都马上发大财!” “……”张黑牛浑身一震,他当然明白是做什么,他迟疑不决地问道:“这个……这个是不是来得太陡了?能不能选择温和一点的?也就是打打杀杀没关系,但不能犯法的那种。” 况一华苦笑道: “我们两兄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说的那种也有,但是挣不到钱呀,你知道我什么不正经的事情都做过,可是都不满意,现在只有两个东西有前途,我只有这个有关系。” 他其实还有一个门路,那就是省城的地下黑拳市场,如果他把张黑牛带进去,对方就会知道他的丑闻,而且他也只能给张黑牛做跟班,所以他不想做这个引路人。 张黑牛已经穷途末路,完全没有第二种选择,只能放手搏命,以换取家人的幸福生活,他于是毅然决然地点点头,“好,我们联手。” 况一华将他拉到无人的黑暗处,压低声音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暴财不富!要富必须冒险!我哥们从广西拿货到本市里出售,已赚几千万了,他过两天来接我,你有兴趣就一起走。只要哥俩联手,一定受到重用,前途无可限量!” 张黑牛深思道:“我还是要问一句:风险大不大?” 张一华摇摇头:“像你我这样的高手只是暗中保护,真正的货仓是缝合在旅客的身体里,或者是吞食在肠胃里,最巧妙的是长途返运的瓜果粮食里,百分百的保险。他们最常用的办法是掏空农场生长着的大南瓜,放货后塞回切片在洞囗,几天就长到严丝合缝,从来没有失手过。退万万步说,真的有一次砸锅,凭你我的本事,逃命总是万无一失吧?” 张黑牛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让我考虑几天吧!” 况一华笑道:“当然可以,我认为是你我这种环境的唯一选择,这事非常严重,绝对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张黑牛慨然道:“别担心,我张黑牛的为人谁不晓得?” “当然,我只是担心你无意间说漏了。” 受家庭窘态和形势所迫,张黑牛只得俯首认命,只得和过去不屑为伍的下三滥同流合污,于是道歉道:“过去情况不同,所以拒绝你几次,请你别见怪,现在只要不犯国法,一定和你联手!” “我们两兄弟不必客套。” 两人从黑暗中出来,况一华故意大声道:“听说萧村长女婿去找林会长,要办什么竹器加工厂了,你晓得吗?” 张黑牛自卑道:“听说了,与我这残废人没有关系。”他的自信心被妻子的离家出走行为,完完全全击碎,更何况熊四海是否能够成功,也还是个未知数,仅仅资金就是一个很大的难关,而最现实最关键的是他急需花钱,老爸的医药费、儿女的书学费等等等等,都逼迫着他迫不及待的付诸行动! 常言道路上说话,草丛有人。二人离去一会,萧从瑛母亲东张西望地从黑暗中走出来,她特别喜欢出来为丈夫偷偷地在全村探听消息,以满足自己高人一等的虚荣心, 这次居然无意中得到这个惊天大秘密! 晚上,市里大众旅店的单人房间里。 熊四海穿着背心短裤坐在床上沉思,萧从瑛穿着一件极短的连衣裙在用毛巾擦拭刚刚洗过的湿发,连衣裙是半透明的绢丝布料,欺霜压雪的白嫩肤色,玲珑有致的优美曲线,都若隐若现地展现在他面前,这种朦朦胧胧的视觉冲击,比起坦诚相见更具诱惑力。他心里只引起半分躁动,毫不犹豫地拿起手机,准备在查号台找到市府的电话,再由此追寻林市长的电话号码和行踪。 可在这时,萧从瑛扔掉毛巾,右脚一跨骑在熊四海大腿上,呼吸急促两眼放光地紧盯着他双眼,脸上笑容更加如鲜花怒放,她紧紧搂住他,十指仿佛要抓进他肉中,使出浑身本领挑逗。她毕竟长期压抑自己的欲望,现在又处于安全放松的全新环境,让她想入非非,潇洒而强劲的他曾让她一夜夜疯狂得死去活来,更让她热血汹涌的是,她已三十来岁,生命力到达最鼎盛时期,强烈的欲念日夜不休地在她体内奔涌呐喊,她急需疯狂地渲泄才能维持生理和心理的平衡。 他一动不动地闭上双眼,极力克制自己的冲动,良久,他十分冷漠地劝阻道:“好了,我先查会长的手机号和他的行踪。” 她的手并未停下,恨恨地:“又找借口!我是活生生的女人,你这样使用冷暴力,太不近人情了吧?!” 他平静地劝导道:“你以为我好过呀?你的慢性乙肝我花费巨资都久治不愈,虽然我注射了疫苗,可是也不可能绝对保险,我也是提心吊胆过日子,如果两人感染上就更麻烦了,那些措施也没有什么用,低矮的土堤镇不住凶猛的洪水,我们绝对不能冒险!” 她两眼冒出火来,怒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他宽慰道:“再找乙肝专家咨询健康的生活方式,就这样吧。” 她恶狠狠地抓住他双肩摇晃着威胁道:“你现在不要,那就永远不要碰我!”她见他仍然无动于衷,哭泣着跳到地上冲到厕所,咣地关上木门自己…… 熊四海再不受干扰,拨通查号台号码,查询到市商会座机号,再询问林会长手机号,对方仍将会长的热线电话转告给他,他苦笑道:“我大老远专程赶来,是想马上见到会长!” “直接去找。” “守卫阻拦。” “到接待来访者办公室去。” “是会长当面相约一见。” “会长约你还找不到吗?荒唐!”电话啪地被立即挂断。 熊四海皱皱剑眉,但他很快舒展开了,双眼闪着刚毅的光芒:俗话说不到黄河不死心,我到黄河跨越过去了,还不会死心! 他经过仔细推敲过的目标是不会放弃的,比如他的作家理想,就象吃了定心丸,他毫不气馁地放下手机,转身面向东方盘腿而坐,右手大拇指掐着左掌心,从头到脚全身放松,很快进入练功状态,当然要以饱满的精神迎接明天的挑战! 他和萧从瑛严肃地约定过,他如果处于练功状态绝不能打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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