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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久没看过电视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还偶尔去食堂蹭点电视看，来了内蒙后就一直没见着电视机了。 </p>

酒店里的电视调不出什么有意思的频道，周安吉只能把界面停在了正播放的新闻联播上，好让房间里有点响声。 </p>

放下遥控器后，他转头看了看旁边床上躺着的阿乐，对方也无意于看新闻，面无表情地在刷手机。 </p>

周安吉轻轻呼出一口气：“好像有点无聊。” </p>

苏和额乐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与同样躺着的周安吉对视了一眼，又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好像没什么打发时间的东西。” </p>

“要不先去把澡洗了？”苏和额乐提议。 </p>

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事可以干。 </p>

于是周安吉拿出行李箱里备好的睡衣裤，起身去了浴室。 </p>

关上浴室门，洁癖周安吉会先把自己今天贴身穿的短袖、袜子和内裤脱下来搓洗干净，然后刷完牙、洗完脸后，再踏进淋浴区冲澡。 </p>

在一起住久了，苏和额乐了解他的习惯，知道他每次洗澡都慢吞吞的，要在浴室里磨蹭好一阵才会出来。 </p>

于是苏和额乐在听见卫生间里响起持续不断的水声后，也跟着从床上坐起来，从兜里摸出一支烟衔在嘴里走到了窗前。 </p>

拉开窗户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把半边身体探出去，点燃了嘴里的烟。 </p>

其实也不是为了背着周安吉偷偷做这事，周安吉也不会像他额吉和大哥那样管他。 </p>

只是在额吉嘱咐过他很多次“少抽烟”之后，他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把这当成了一种陋习，因此习惯性地背着人抽。 </p>

苏和额乐趴在窗前，夜风吹起了他额前的头发，也把灰白色的烟丝吹得很远。 </p>

他对着风的方向呼出一口，尽可能地不让屋里留味道。 </p>

一根烟还没燃尽，忽地，他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p>

紧接着就传来周安吉隔着玻璃瓮瓮的声音：“阿乐，你在外面吗？” </p>

“好像停水了。” </p>

苏和额乐赶紧把烟掐灭，烟头随意丢进了垃圾桶里。 </p>

接着快步走到紧闭的卫生间门前，问道：“你洗完了吗？” </p>

“没有，我还满身泡泡。” </p>

“那我打电话去前台问问。” </p>

“好。” </p>

一通电话打过去，前台的小姑娘说确实是停水了，最近这片区域在维修输水管道，所以水压不稳定，隔三差五地停水。 </p>

对方的语气有些着急又有些抱歉，苏和额乐听见电话那边的背景音里一直都有电话铃的响声，估计很多其他住客也跟他一样在打电话讨说法。 </p>

“不好意思啊，这个我们确实也没办法。”小姑娘安抚道，“不过您放心，一般都停不了很久，一个小时左右就会来的。” </p>

苏和额乐挂掉电话，把停水原因隔着一扇门告诉了周安吉。 </p>

“可我全身上下还滑溜溜的，刚抹完沐浴液就没水了。”周安吉就这么光着不知所措地站在浴室里，猛地也没了主意。 </p>

也不可能就随便擦擦就穿上衣服出来，会把睡衣弄脏。 </p>

就算来水之后可以把睡衣洗干净，可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他就会好几天都没睡衣穿。 </p>

如果是他一个人住的话，他可能真的会就这么光着等水来。 </p>

可现在还有一个阿乐在外面帮他想办法。 </p>

“你等我五分钟。”苏和额乐说。 </p>

话毕，周安吉就听见一声门响，接着天花板上的灯跟着一盏一盏灭了—— </p>

苏和额乐拿着房卡出去了。 </p>

周安吉乖乖地在房间里等着。 </p>

内蒙古的夜里温度降得很厉害，他全身湿哒哒的，周围又黑又冷，就这么干等下去第二天肯定会冷感冒。 </p>

可周安吉性子倔，他宁愿被冷感冒，也不愿意就这么浸着一身没冲干净的沐浴液穿衣服。 </p>

然而就算浴室是个不通风的地儿，他还是冷得有些发抖，只好蹲下来把自己缩成一团，抱住了膝盖。 </p>

幸好苏和额乐真的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p>

周围的灯重新亮起，似乎唤回了一些热量。 </p>

“我从楼下超市提了一箱矿泉水，酒店里有烧水壶，只能一壶一壶地给你烧成热水，让你把身上冲干净。”苏和额乐给出了现如今唯一的解决办法。 </p>

他敲了敲浴室的门：“阿吉，我进来了啊。” </p>

“啊？”蹲在地上的周安吉还没来得及站起来。 </p>

“我从前台借了个水盆，我烧好一壶就倒在盆里你自己洗，我再接着烧第二壶。”苏和额乐说，“如果等你自己来慢吞吞地一壶一壶烧水冲澡，等你洗完差不多也就感冒了。” </p>

周安吉知道阿乐说得在理，烧水壶的容量又不大，烧一次只能冲一小片儿区域，如果等他来来回回地操作，估计等他洗完，水都已经来了。 </p>

苏和额乐见他还在纠结没答复，于是又笑道：“如果你感冒了，这几天我俩同吃同住肯定会传染给我，如果我也感冒了，那去白云鄂博还怎么工作？” </p>

“没事儿，我不看你。”他补充到。 </p>

确实，大家都是男的，周安吉没必要为了这一点不重要的矜持，拿两人的身体健康冒险。 </p>

“那你进来吧。” </p>

苏和额乐闻言，提上烧水壶和一箱矿泉水，用手肘顶开了浴室的门。 </p>

他在这件事情上不算是个信守诺言的正人君子。 </p>

其实苏和额乐刚进门的时候就算弯着腰，也看见了周安吉光着的半边身子。 </p>

浴室就这么大，只隔了一米的距离，他想不看见都难。 </p>

只是苏和额乐还是没忍住，控制自己的眼神向上瞟了几下，看见阿吉正背对着他，手脚无措地站在用透明玻璃隔开的淋浴间里。 </p>

他勾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才将身体背对过去，然后把水壶插头送进了一旁的插座里。 </p>

烧好一壶水后，把温水倒在盆里，放在地上轻轻推到了淋浴间的门口：“好了，你自己拿，我不看你。” </p>

“哦，好。” </p>

苏和额乐仍背对着他笑，幸好是背对着的，阿吉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p>

他听见背后淋浴间被缓缓拉开的声音，接着就是扬起水花的清亮声。 </p>

“没事儿，你就当是在学校的澡堂。”苏和额乐一边烧水一边安慰他说，“北方学校不都是没有遮挡的澡堂吗？” </p>

周安吉沉默了一会儿，没找着理由反驳，但又忍不住小声道：“这跟澡堂哪里一样？澡堂里大家都是光着的。” </p>

“难不成你还要我脱光了站在一边给你烧水？”苏和额乐哧笑道。 </p>

“别，这多尴尬。” </p>

第一盆水用完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水盆推回到苏和额乐的脚边，看见对方弯下腰倒出壶里的热水，然后又利落地给他推了回来。 </p>

苏和额乐确实没看他，也没好意思抬头。 </p>

不过他也确实没办法避免自己的视线，去顺着移动过去的水盆，瞟到了周安吉站在浴室白瓷砖上同样白皙的脚，和一截细细长长的小腿。 </p>

混着泡沫的水珠在皮肤上流动，蜿蜒得像是蒙古族同样蜿蜒曲折的文字。 </p>

来来回回烧了二十几次水，消耗了大半箱的矿泉水，才让洁癖周安吉洗到了满意的程度。 </p>

他用浴巾擦干，换上了睡衣后，才小声地对面前背对着他的阿乐说了声：“好了。” </p>

苏和额乐松了口气，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转过来对他笑了笑，然后弯腰把剩下的矿泉水提了出去：“把烧水壶和水盆一起带出来啊。” </p>

周安吉乖乖地照做了，跟在阿乐身后走出了浴室。 </p>

“谢谢。” </p>

“谢什么。” </p>

虽然两人嘴上不说，可经过今晚这一出，多多少少有些言语也化解不了的尴尬。 </p>

周安吉坐在床沿，把擦完头发的毛巾顺手挂在了脖子上，双手撑在大腿两侧，两只脚一来一回地晃动。 </p>

水还没来，苏和额乐也没办法去洗澡。 </p>

气氛又重新回到了刚刚那种没话说的尴尬情境，甚至于，比洗澡前更尴尬了点。 </p>

电视里的新闻已经播完了，开始放映一部两人都不太感兴趣的喜剧电影。 </p>

他盯着自己摇晃的脚尖，微微有些出神。 </p>

其实苏和额乐心里没在为这件事别扭，可能因为今晚倒霉催了在浴室里光着被人看的人不是他吧，他甚至是有点幸灾乐祸。 </p>

不过他不会在嘴上去找周安吉的乐子，因此也跟着他一块儿沉默着，支着腿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就想看看阿吉到底要别扭多久才肯开口跟他讲话。 </p>

过了好一阵，周安吉还坐在床边晃脚，忽然一下一只拖鞋被晃得飞了出去，正好砸在电视柜上，“哐当”一声。 </p>

两人不约而同地被声音吸引，同时抬起头朝那处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头与对方对视。 </p>

对视了两秒，苏和额乐终于是忍不住了，把手机撂到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p>

周安吉也觉得自己今晚的惨淡经历有点好笑，怎么会就这么正正好刚抹上沐浴露就停水了呢！ </p>

但凡他刷牙洗脸的时候快一点，也不至于这么惨。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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