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桶架在火上去烤，汗水滴下来钻进伤口里，又热又痒，那滋味比数千只蚂蚁啃噬还要煎熬难耐。</p>
常珍愤愤地说：“我倒要看看，他的嘴到底有多硬，何时才能求饶。”</p>
姜玉容奇怪地看了少年一眼。</p>
今日他似乎的确是格外倔。</p>
平常他虽然难驯，却不会这样犟着，不肯跪下低头。</p>
姜玉容望着少年晦暗沉默的神情，再次揉起酸痛的眉心。</p>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要是知道自己未来要死在对方手中，定要从现在就开始讨好对方、救赎对方，这样才能保住小命。</p>
可姜玉容偏不。</p>
她从小就是“有苦不吃，没福硬享”的人。</p>
让她去放低姿态讨好别人？</p>
怎么想都浑身别扭。</p>
姜玉容伸手拿起常珍手中的长鞭，扯了扯。</p>
少年的身形明显出现一丝晃动。</p>
不是他怕。</p>
而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恐惧。</p>
姜玉容用鞭子抽人，比常珍更狠。</p>
起码常珍只往他背上抽。</p>
可姜玉容生起气来，天不管地不顾。</p>
上回鞭子抽到他一只眼睛，出了很多血，好几个月都视线模糊。</p>
少年默默蜷紧手指，长睫轻颤，还是没动。</p>
姜玉容看他这反应，更笃定原身造了六年的孽，已经给未来暴君造成了身心不可磨灭的伤害。</p>
亡羊补牢，为时晚矣。</p>
得多卑躬屈膝才能让他原谅？</p>
反正姜玉容是做不到。</p>
耳边常珍还在喋喋不休，劝姜玉容扒了少年的衣裳。</p>
姜玉容反手一扬，鞭子抽在常珍手臂上。</p>
“跪下！”</p>
她不悦地拧眉，反问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事了？”</p>
常珍神色震惊，不敢相信。</p>
她受宠多年，说一不二，小姐什么都听她的。</p>
怎么忽然就……</p>
“跪下，没听到吗？”</p>
姜玉容重复。</p>
常珍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直挺跪下。</p>
院子里的人也都不可置信。</p>
连一直垂眼的少年都微抬头颅，看向姜玉容。</p>
这是姜玉容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p>
漆黑、复杂。</p>
藏着令人深惧的恨意。</p>
姜玉容收回视线。</p>
既然他已经恨不得拆她骨扒她皮了，那就恨吧。</p>
穿越不易，能有眼前的泼天富贵身份更不易。</p>
未来生死难料，她先享受了再说。</p>
“你，去给我泡一壶太平猴魁，要今年新岁第一批收的茶叶，用去年冬日存的雪水泡的才行。”</p>
“你，去给我准备泡澡的水，水要今日新挑来的长白山泉水烧三遍，再放满西域进贡的牛奶和干花。”</p>
“你，给我剥几个石榴，里面的籽儿全部一颗颗挑掉，再用冰镇着。”</p>
最后，姜玉容看向眼前的少年，语气理所当然。</p>
“你也别闲着，过来给我捏脚。”</p>
“我不喊停，你就不许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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