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骄阳万万没想到,自己摸黑赶路竟会落进这个深深的大坑,随身的剑还在,包袱却丢了,自己不仅中了毒,还困在坑里无法脱身。 此行他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被困也算报应。 但挖这大坑的人,绝对也不是什么好鸟。 月骄阳是死过一次的人,并不惧怕死亡,只是心内焦急,不免口不择言。 “他 娘大爷的,挖坑小辈,贼鼠小人,害你月爷被坑至此,咒你七娘大爷的,不得安生。” “他 娘的,狗 犊子,不得好死……” “你他 娘敢出来,看月爷怎么削你……” 雁灵儿最恨最恨这种没有礼貌的人,听见呐喊本准备过来相救的,又想到大坑是自己用来捕猎谋生,并非恶意为之,一时愤恨难当,扭头就走了。 所以,月骄阳只能在坑里继续凄凄惨惨的待着。 意识闲散之际,他忆起许多往事,关于城骆雪,关于尹天雪,关于月牙…… 骄阳阁,远不像这名字光明,它的成长,可以说是由无数血泪与阴谋缔造而成。 城家便是这第一位牺牲者,彼时他尚年幼,月家与城家私交紧密,他有幸与骆雪同处一门习武。 白净可爱的小丫头,总喜欢缠着他去河里捞鱼,他性子皮,每次都趁机捉弄她,惹她哭。 大人们很乐见他们一起的样子,所以,长大后,他们也就顺其自然成了一对。 杀戮是怎样发生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城家一夕灭门,月家一声不吭搬离了溪月谷。 城骆雪也从此无踪无影…… 他找了她许久,久到当她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没有认出来。 那日,门人禀告有人挑事,他在阁里提把剑就冲出来。 “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看月爷怎么削你。” 那是落叶时节,城骆雪站在风里,地上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她身上的墨色衣衫张扬成一抹肃静,抬头目光清冷地瞧着他。 “你……”他惊得说不出话。 城骆雪满意的看到他因为难以置信而睁大的瞳孔,“你可还认得我。” “骆雪……”他欣喜地扔了剑大步朝她走过去。 只是还没有走近,她手里沾满毒的剑就狠狠刺入他的体内,没有半分犹豫。 后来,她就走了,拖着满是血的剑,离开了骄阳阁。 他倒在血泊里,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那天太阳在他的眼前落幕,她的背影朦胧进灿烂的夕阳余晖,决绝又无情。 其实他只是想问她,去了哪里,好不好。 可是他没有机会了。 再醒来,应是七日后。 陌生的女子躺在他身边,双目紧闭,像个死人。 事实上,当时的尹天雪,确实和死人没什么区别,母亲为了救活他,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弄来同样身中剧毒的她。 “真的可以吗?”当时尹天奇询问母亲的声音听在耳里近乎哀求。 母亲似乎犹豫过,只是很快便答道,“试试总比等死强。” 再后来,尹天雪沉睡不醒,他好转起来,因感恩义,他承诺天奇,照顾尹天雪,直到她苏醒。 前两年,所有人都希冀着奇迹发生,但她始终没醒,渐渐都开始失望。 他想,自己真是个糊涂的儿子,否则不会连母亲死了都不知道。 至于月牙,他初见她,应是在御剑山庄,尹天雪迟迟不醒,他和天奇都很心焦,时时来往,不过是为了探讨解决的方法。 御剑山庄的后门进去,是天雪的别院,他满心好奇,遣开下人溜达进去,只因听闻屋子下面有极其壮观的地底层。 不过他还没踏进房门,断断续续地抽泣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他躲在门后,女子趴在桌上,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他还在心里笑话天奇从哪惹来的桃花债,待女子抬头,三魂已不见了七魄。 这女子活脱脱就是尹天雪的翻版,不仅长相一样,连形态都有几分神似,要不是早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女子的存在,他恐怕都会冲出去,豪笑几声,再来个大大的拥抱。 〔你醒了?真好,真好。〕 他为自己的臆想,添滋加彩,没注意月牙已经起了身,走出来。 好吧,说声你好,也是可以的。 虽然偷窥别人真的不太光明磊落,他硬着头皮准备出现,哪知月牙直接无视他,走过了他的身边。 …… 夜已经很深很深。 屋子里的火烧得旺旺的,雁灵儿撑着脑袋,在炉灶边打盹。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救世主,光这一个月,她前前后后就往家里搬了三个人,且都是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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