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骄阳身上的黑斑消了下去,那颗药丸仿佛真是救命的解药,让他本将枯竭的身体又有了生机。 虽然,他是那么清楚城骆雪有多想他死,心里却还抱着一丝侥幸。 厨房的炉子上炖了只山鸡,那鸡是他从路过的猎户手里买过来的,搁了几味补药在里面,用火慢慢地炖着。 郊外比较冷,围着炉子,手和脸都被烘得暖暖的。 他没有自己做过饭,不知道怎么弄,倒是听天雪说过月牙的厨艺很好,但不敢去请教她,只好趁月牙和雁灵儿出去了,一个人躲在厨房里摸索。 他吃过风衣衣炖的鸡汤,汤汁鲜美,入口连唇齿都是香的,月老夫人还在的时候,就最喜欢衣衣做的汤,曾要他跟着学,他不愿意,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 他想得出神,连雁灵儿进来都没有发现。 雁灵儿凑近炉子,忍不住赞道,“好香啊!” 月骄阳回过神,得意的笑起来,“不错吧,我也觉得不错。” 雁灵儿问道,“炖的什么?” “从猎户手里买来的山鸡。” 雁灵儿手往盖伸去,“我瞧瞧。” 月骄阳挡住她,“边儿去。” 雁灵儿败兴,酸酸道,“骄阳哥哥偏心,前些日子,月姐姐都没受这待遇,城姑娘一来,你还亲自下厨了。” “胡说什么呢。”月骄阳敲敲她的头,“又不是只给骆雪一个人做的,大家都有份。” “说是这么说,还不是厚此薄彼。” “我哪点对你月姐姐不好了?” 雁灵儿撇撇嘴,“反正人都走了,随你怎么说咯。” “你说什么?”月骄阳问。 “月姐姐刚刚已经走了。” 雁灵儿看月骄阳有些愣神,小声回道。 月骄阳手一顿,扔了汤勺在灶上,就跑了出去。 天边挂了彩霞,白白的云朵,映着蓝蓝的天空,像画一般纯美,几只飞鸟大胆地下了地,欢快地啄食,月牙蹲在地上看得出神。 地狱岩的谷太深了,这样娇小的鸟是飞不下来的,唯一会掉下来的,只是那些死去的,或者受伤的鸟儿。这样愉悦和灵动的小鸟,真的很难看到。 月骄阳过来的时候,动静太大,惊得鸟四散而去,扑腾着翅膀,一下飞出老远,月牙回头愤懑地瞪了他一眼。 月骄阳喘着气,无视她眼里的怒意,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与你无关。”又是这一句。 月骄阳不屑的笑笑,质问,“如今,尹天雪活着回来了,你觉得童战身边还有你的位置吗?” 月牙冷冷看着他,同样蔑视一笑。 “怎么,你还想去争一争?或者留在他身边,做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月骄阳说得有些过分。 替代品…… 月牙的手蓦的一紧。 月骄阳走到她面前,“生气了是不是?你也觉得替代品这三个字很让人羞耻么?” 月牙的心升起一股无名火,随之而来的悲哀却又打得她浑身冷透,她本就是一个替代品,篡夺了别人的样子,模仿得再像,也还是代替不了正品的地位。 她,哪怕做个替代品也是不够格的。 月牙突然很想要哭一哭,可是她找不到隐蔽的角落,所以只好以高冷的姿态看着月骄阳,“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羞耻的人不该是那个不负责任,可怜,可笑的爱着城骆雪的你吗?” 月骄阳的脸涨得通红,“你说什么?” 月牙张口想再说,就看到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这边的城骆雪,轻笑道,“可真是热闹。” 月骄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城骆雪站在树下,风轻轻浮动她额前的碎发,她就那样纹丝不动地站着,仿佛隔绝了世间所有的人和事。 她穿了件里衣,外面仅罩一件单薄的衫子。 天虽晴,这样的早晨还是很冷的。 月骄阳几步走过去,责备道,“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城骆雪凝眸看他,淡淡然,“我还不至于卧床不起。” “可是你也不能穿这么少就出来,万一着凉怎么办。”月骄阳边说着,边解下外衣给城骆雪披上。 城骆雪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也没有要感谢的样子,只是看向了一边的月牙,“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 月骄阳听出她暗讽的语气,握住她冰冷的手道,“我送你回去。” 城骆雪抚开他的手,冷声道,“这点怜悯你还是留给别人吧。” 月骄阳皱眉,“为什么怎样做你都觉得我是在怜悯你?” …… 月牙旁观着他们,觉得甚是无趣,便一个人走开了。 月骄阳眼看月牙要走,扶住城骆雪的肩道,“求你给我点时间,哪怕几天也好。” 城骆雪看着他,“你以为,几天,我们的仇就会一笔勾销了吗?” “太混乱了,你给我点时间,我……” 月骄阳见月牙越走越远,没有回头的意思,慌忙道,“骆雪,所有的恨都是有原因的。我不会走,有仇你可以找我报,但是再也别一个人躲得远远的,让我找不到你,那滋味真是……” 月骄阳没有说下去,他只是一再重复说,“求求你,哪怕几天也好。” “相信我。” 月骄阳对她说完这句就朝月牙追去。 城骆雪看着他的背影,记忆中有些朦胧的东西在重叠,她想起了从前,更想起了经历的那些不堪,那些残忍。 她恨。 城骆雪捏紧拳头,月骄阳,这些都得你来偿还。 月牙看着又追过来的月骄阳,无语,“你有病是不是?” “是啊,所以我找你来了。” 月骄阳笑笑无赖道。 月牙白他一眼,“你的病,我可无法治。” “你可以。”月骄阳说,“你忘了,我们还有欢儿。” 月牙的心咯噔一声,她愤愤看着月骄阳,“你无耻。” “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月骄阳厚脸皮的拉住月牙。 “放开我。” 月牙道,“月骄阳,别逼我恨你。” “说得好像,你不恨我,就会爱我一样。” 月骄阳拉近月牙一些,制住她乱踢的腿,将她压在树与自己之间,一字一句说,“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听清楚。” “放开我。” …… “唔……” 月骄阳的唇稳稳落在她的唇上,缠绵辗转,狠狠压制住她愤怒的抵抗,待她冷静之后,才说道,“月家对不起城家,所以我必须替月家赎罪。而你,是我孩子的母亲,这世间也只有你才是我月骄阳唯一的妻子。” 唯一的, 妻子。 是么。 城骆雪冷哼,眼神透着几丝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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