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点点头，看来这大凌还算靠谱，古往今来最苦的便是底层老百姓，如今他们生活有了改善，外面应该还算太平，可以出去看看。</p>
天色晚了，老大爷儿子便带她去了腾出来的房间，应是家里三个小子住的泥土房，不大，也算宽敞，床上铺着新草席。</p>
“小哥，有什么事叫我。”</p>
“好，多谢大哥了。”</p>
林月没有睡，在床上打坐，老大爷他们的谈话清晰地传入耳中。</p>
“爹，那老虎皮毛值不少银子吧，山那边赵猎户十年前打到一只，卖了三十两！一下子起房子娶媳妇的钱都有了。”</p>
“我的乖乖！哥，我也去看了，那老虎皮毛看着比那小哥的差了些，这得值多少钱啊！”</p>
“你们俩小子别动歪心思！你看看他穿的是啥，爹活了这么多年，这附近可没瞧见姓林的猎户！”</p>
“那…爹这是——”</p>
“应是从前躲山里的大户人家……”</p>
第二日一大早，林月吃了早饭，向他们要了个篓子，背着虎皮便便离开了。</p>
留下一包羊肉干作为客钱。</p>
来到县城，见门口有两官兵守着要查看户籍，林月没进去，在附近镇上找了个老童生问了下情况。</p>
大乾朝已经覆灭，如今是大凌的国土，朝廷大动荡引得许多百姓逃去深山里躲着，大凌掌权后派了军队搜山，将百姓们遣返原住地，考虑到民心向背和社会稳定，采取安抚和赈济政策，软硬兼施。</p>
有大动荡的是上中层阶级，底层老百姓还是照常生活，衣食住行体现不出什么差异，二十五年后征兵南下，攻下了一个小国一个跟大凌差不多大的国家，至此大凌国不再战争，这偌大的地盘需要管理、休养生息。</p>
了解了些情况，林月易容办了个户籍，虎皮放了有些年头了，又用过，成色好，卖了三十二两，两株灵芝共卖一千两，够花一阵子了。</p>
换了那身六十年前的衣服，林月继续朝东北出发，先去归无山看看。</p>
“嘚嘚嘚”去往府城的马车在官道上行驶，在这个没有线上通讯的年代，有三人便有八卦。</p>
“嚯！老大哥咋皱着张脸儿？出啥事了？”马一停，一大叔撩开车帘便瞧到熟人一副死了爹娘的表情，立马开口问。</p>
老大哥低眉垂眸瞧着地板，张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肩膀跟着下落，摇了摇头。</p>
“老大哥你倒是说啊！别让兄弟我干着急，出什么事了？有啥事哥们一起想办法……”</p>
老大哥又是长叹一声，摆摆手，“没啥事没啥事……”</p>
“哎呀你倒是讲啊！”大叔急得一拍大腿，“哥们有福同享，有难我也会想办法帮你。”</p>
老大哥在一车五人面前弯了腰，捂脸啜泣起来。“我娘走了。”</p>
大叔怔了会拍了他肩膀，语气轻轻，“这事兄弟我帮不了你，我娘也走了，节哀……”</p>
“不过我兄弟他娘还在，估计能再活几年，老大哥你要是想娘的话，我改天带你去见见。”</p>
“她今早还给我做米糕呢……午时王二带话来，说我娘去了……”</p>
老大哥张口呼吸沉重，压抑着情绪。</p>
“怎么一下子就走了呢。”</p>
“这位大哥，节哀顺便！”</p>
“大兄弟！想开点，老婶子是去享福了。”</p>
车里人一番劝慰，见林月一脸漠然，有人有意见了，“姑娘，你就算不安慰人也别这副德性。”</p>
“是啊，这样看着多寒心。”</p>
“我爹娘走了好多年了。”</p>
众人一愣，但这也不是无动于衷的理由啊，刚想开口却听那姑娘淡淡地说了声。</p>
“习惯了。”</p>
顿时目光中带着怜悯，看着十五六岁，却没爹没娘像根草似的。</p>
“这孩子真可怜！”</p>
“孩子这些年怎过的呀？”</p>
“……”</p>
林月低眉沉思，她遇到的许多人都走了，死亡啊，她怕吗？</p>
马车朝前行驶，下一站老大哥下了车，上来一个带着孩子的老妇人，再下一站便到了府城。</p>
终点。</p>
所有人下了车，车夫赶马车朝车马行走去，另一辆马车顶替了位置。</p>
就这样走了三个月，林月回到了那归无山下的小村庄，已经没多少当年的痕迹，村子扩大了数倍，有了小镇规模。</p>
路左右两边白墙青瓦，往前走了二十丈才看到以前在村口的那棵大槐树，如今几个老头老太太坐在树墩上叽叽喳喳地聊着下一代谁谁混出息了谁谁怎么样了。</p>
等她经过后，谈论的对象立马变成了她。</p>
前方的泥土房子成了青砖房，孩子们脸上有了些肉，不再面黄肌瘦，村中传来那朗朗读书声。</p>
这一切变好了，一眼望去，皆是陌生的面孔，熟悉的人已然不在。</p>
看向归无山，原本通往上方的小路已经扩大到一丈宽，铺上了青石板，往上望去，林间隐隐约约多了些许红木建筑。</p>
沿着石阶拾级而上，身旁三两个青衫弟子擦肩而过，好奇瞧了她一眼便继续往前走，路两边错落着建有亭子，有的弟子坐在亭子上喝茶闲聊，有的捧着书卷看，有的在讨论功法。</p>
归无派终于在山门两边建了白墙将门派围住，门口还有两个青衫弟子在守着。</p>
刚到门口被便两人拦住，二人抱了抱拳，问道。</p>
“阁下前来我归无派所为何事？”</p>
“离乐在吗？”</p>
两人对视一眼，“老祖尚未回来，不知阁下有何事，若是老祖回来我等可帮忙带个话。”</p>
林月摇摇头，道了声，“没事。”</p>
目光往里瞧去，大殿恢宏，百来年不见变化竟然这么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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