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空大量消耗体力后，没顾得上后面的事情，回到中心会的休息室睡觉了，十个小时后，他从一层又一层的梦境里醒过来，头疼欲裂。 床头柜的茶水是冰凉的，他仰头灌了半杯，浓茶起了提神作用，他甩甩头，从床上爬起来。 衣柜里放了几套换洗的衣服，楚江空挑出一套平时穿的，对着镜子换好，一丝不苟地打好领带，长时间的劳心费神让他眼窝有点凹陷，但还是挡不住眼神里的精光。 他低头单手扣着袖口，嘴角扯了下。 出了休息室，韩世争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会长，”从昨天到现在，监查局那边打过来不下三四十个电话了，韩世争等着楚江空的态度呢，“电话我全部拒了，巴克利局长在外面等着呢，等了有一会儿了。” 楚江空不怎么在意地点点头，“那几个要杀我的呢？” “病房里那两个做了义肢移植刚醒过来，车里那个撞到头了，还没醒。”韩世争又补充了句，“程队他们看着呢。” 楚江空轻声说了句，“告诉程其君，他们三个要是出问题，就不用来中心会了。” “是。”韩世争低头。 “厉尘……明天回来？”按正常来说，他会跟着大部队明天中午左右抵达中心星，就怕宋庭深那边说漏嘴。 韩世争点头，“是的，厉尘那边没听到有其他消息，那巴克利局长……？” 楚江空坐到办公桌前，“让他进来吧。” 尼尔巴克利，监查局的一把手，老狐狸了。 大门打开，略胖的身躯挤进来，白皙圆滚的脸上挤出满满的笑意，“楚会长，您身体没事吧。” 楚江空抬眼看他，“没死成，感谢关心。” 尼尔圆润的身体颤了颤，“丘中权带的小组已经全部送到星际联盟总局了，他们太过急功近利，工作中对于规则的把握还不到位。” 先不说楚江空的官职，单凭他oga的身份，在罪名未证实前，监查局不顾他身体的病痛多次强行谈话，又不按照流程，直接搜查私人住所，已经属于严重的工作错误了，就这么被轻轻揭过去了。 尼尔这么有底气不仅靠他自己吧，想来身后有足够硬的靠山，楚江空笑笑，“手下的人工作出现错误而已，哪里值得您这么跑一趟。” 尼尔听到这话心里可够满意，心说楚江空还算心里有数，“楚会长您不追究真是非常感谢。” 阮秋把尼尔送出去，满脸的不乐意，他敲敲楚江空的门。 “会长，您就这么放过监查局了？”阮秋心细，楚江空这几天就瘦了一圈，不知道在监查局受了多大罪呢，“拿着鸡毛当令剑，我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去监查局受罪，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楚江空只是不想跟尼尔废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冲着阮秋扬扬下巴，“走吧，去星际联盟总局。” 阮秋眼睛亮了亮，“啊，去算帐？” 楚江空笑着点头，“嗯，算账。” 说起这个阮秋可就来劲了，他边给楚江空收拾东西，嘴里叭叭叭不停，“会长，你是不知道，那个丘运宏，趁你不在，鼻子快朝天上了，拿着东西还想霸占你办公室。” “他甚至还想管武装部，”阮秋在前面开门，嘴上不停，“还是程队长厉害，几句话怼他的脸都气红了。” 星际来柠檬总局，楚江空的车还没停稳，两个人已经过来准备接待了。 进了大门，迎面碰到了熟人。 “厉首长，”楚江空冲厉博海笑了笑，“真巧。” 厉博海点点头，看上去一副担心的样子，“这几天的事我听说了，怎也不知道给厉家递个话。” “公事公办嘛，谢谢厉首长关心，”楚江空跟厉博海对视片刻，“我能应付。” 电梯里，前面引路的目不斜视盯着电梯的数字，韩世争在后面看了看楚江空的背影。 他抿了抿嘴，感觉刚才楚会长跟厉尘大伯说话的时候情绪不太对呢。 电梯门刚开，外面有人等着，男人堆起笑，“楚会长，这边请。” 韩世争和阮秋对了下眼神，刚才没注意，怎么跑八楼来了，不是在三楼吗。 他们其实是过来协助调查的，楚江空作为受害者应联盟总局要求过来录口供，警署那边怕楚江空在自己的地盘出事，跟联盟总局商量，把录口供的地点改到了总局大厦，现在半截被拦住了。 “抱歉，”韩世争向前一步，“会长有其他……” “没事，过去看看吧。”楚江空知道谁要找他。 联盟总局的监察部老大，林虹，和林昭是一个本家，总局的所有部门都比下面的高一级，他也算是尼尔的上司，半路拦他无非是想借着林昭地关系上，希望楚江空嘴下留情，给监查局一条活路。 楚江空被引进门，林虹急忙站起来握手，“楚会长，可把您盼来了。” 林虹看了眼自己的秘书，一会秘书端了茶过来。 楚江空看都没看，碧螺春，高扬茶香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花果香，他最常喝的一款，随着制茶技艺的流失，这种来自古地球时代的茶叶实在珍稀。 楚江空拿起小巧的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尝了尝，好茶，“可能太累了吧。” 林虹立刻把茶续上，勉强笑笑，“这次我们监察部一定把问题处理好，上上下下该肃清的一概从严处置。” 楚江空手托着下巴，倚在沙发扶手上笑了下，不甚在意地开口，“按您这说法，林部长御下不严呢。”说完抬眼看了下林虹。 后者立刻明白了，“尼尔这人一直有护犊子地毛病，我前前后后说了……” 楚江空稍微抬手摆了摆，“这是您内部的问题，不用跟我汇报。” “我只是觉得，”楚江空看上去非常真挚，他点点桌面，“内部上下不是一条心，容易翻船。” 林虹赞同地点点头，“对，明白，明白。” 送走楚江空，林虹的脸色马上耷拉下来了，梗着脖子问秘书，“尼尔还没到？” “刚才说到楼下了，这会儿应该到了。”秘书催了好多次了，人终于到了。 “那不正好碰上楚江空。”林虹急躁开口。 秘书连声解释，“碰不上，碰不上，楚会长走另一条路。” 林虹不屑，“这个尼尔，也不知道是搭上哪条船了，楚江空他都敢动。” 楚江空被怀疑贪污，被监查局前后审了好几天，林虹直到今早开早会，他才知道楚江空的事，气的能喷火了。 办公室的门敲响，林虹蹙蹙眉，“让他滚进来。” 尼尔圆润的身体从门缝里挤进来。 林虹轻飘飘看他一眼，“我还得请你来是吧。” 尼尔倒不是很慌，“部长你别急，这事啊，没那么严重，就算天塌下来，上面的人顶着呢。” 会客室内楚江空正录口供呢，韩世争和阮秋等在外边，趁这时间正好了解下丘中权现在的情况。 口供录到半截，隔着几道门都能听到几声闷响，像什么砸到了地上。 对面的警员停顿了下，“没关系，最近大厦在统一换绿植，应该工人不小心把东西掉地上了。” 楚江空点点头，“好，继续吧。” 刚说了没两句，声音更大了，好像还有人在喊。 这会客室在最里面，连扇窗户都没有，是警署那边特意找的，就怕楚江空在这里出意外，声音都传到这里，想必不是搬绿植那么简单。 正常情况，谈话中途是不能中断的，这次警署和联盟总局的人都在，属于比较正式的场合，其中一个记录员只得起身出去看看情况，剩下的人继续。 结果这人一直再没回来，外面偶尔还是有声音，但也没太大影响，结束后楚江空往外走，韩世争和阮秋都不在，几个屋里的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听韩世争提过，丘中权那波人在八楼呢，想必韩世争和阮秋都上去打听情况了，楚江空看着两人都不接电话就没再等，想着上去找人。 电梯到了八楼，楚江空刚打开门就看到外面围了一圈人，楼道里杂七杂八的，墙上的装饰画碎了一地，摆着的绿植倒在地上，里面的土壤撒了满地都是。 刚踏出一步，熟悉的信息素冲向鼻尖，他眼皮一抬，快步走了进去。 诺大的办公室站满了人，丘中权带着董超那几个人在最后面，低着头，快埋到胸前了，几个人凑不出来一个囫囵人，鼻青脸肿的，丘中权的胳膊以扭曲的姿势弯着，骨头都快露出来了，却死死咬着牙，叫都不敢叫。 刚才想着套近乎的林虹在前方的位置，头发乱七八糟，白衬衫是一块块褐色泥土痕迹，看到楚江空跟见到亲爹一样，“楚会长！” 大家齐刷刷看向楚江空，紧挨的人群终于让出条过道。 黑色的皮质椅子上，高大的alpha坐在上面，穿着深色作战服，冷硬的长筒军靴包裹着长到没边的腿，脊背后仰着，微微抬起头，拿下巴看着众人，拧着眉毛，很不耐烦，嘴上带了个金属止咬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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