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饼干和牛肉干

饼干和牛肉干——某些情况下，牛肉干等于饼干。 把刀给江羿绵之后，黄杨就坐下继续选图，江羿绵则是蹲在饮水机旁边拆他的快递。 快递是从西北寄过来的，正宗的风干牛肉。走了江外公的关系，搭着江妈妈公司的物流一起，两天时间就从广阔的大西北运到了祖国南边。 大箱子里除了一箱礼盒装的牛肉之外还有其他东西，装的比较杂。有一盒核桃，一盒葡萄干，还有单独用泡沫箱装着的一箱小酸奶。 江羿绵把这些东西一一拿出来，分别看了生产日期，确定一下是不是最近生产的。 确定完外面的东西之后，他把酸奶箱子打开，掏出冰袋，每一盒酸奶同样确定一遍效期。然后他拿出一半的酸奶，塞进了饮水机下面的白色小冰箱。 不是他不想全部装进去，实在是这冰箱里面的东西太多，吃的喝的都有，只能塞下这么多。 天气越来越热，酸奶在室外放太久就会坏掉，江羿绵蹲在地上，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也搞一台可以混淆视听的小冰箱。 如果有一台小冰箱的话，就可以装很多水果给杨哥吃。夏天那么热，还可以拿来冰镇饮料。江羿绵越想越觉得可行，立刻就打开手机搜索隐藏式小冰箱。 首页的广告眼花缭乱，江羿绵眼睛都挑花了，把排序换成了价格从高到低。 这么一弄，江羿绵很快发现一台不错的。价格一万多，看体积也合适，可以选的颜色还多。 他最喜欢那个红色的，正好可以放在宿舍里，天天让吴青籁看着，看看红色有多好看。 下单的那一刻他却犹豫了。 买一个简单，买了之后要放在哪里呢？又不能太显眼，又不能不好打开。 江羿绵犯了难。 他拿着手机走走看看，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要不还是问问籁籁怎么把冰箱和饮水机结合在一起，反正这学期不用每周查寝了，就算查了，一个宿舍有两个饮水机也不算奇怪吧？ 这天江羿绵空荡荡的购物车多了一个商品，一台带着“豪华顶配”前缀的某大牌小冰箱。 冰箱暂时搞不了，江羿绵开始他的“零食大计”——和黄杨以物换物。 他拿着两个牛肉干走到了黄杨身边，还没开口黄杨就转了头。 黄杨在江羿绵一次次从自己身后晃过的时候就有所察觉，现在这个人定在自己旁边他当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怎么了？”黄杨问他。 江羿绵把手掌摊开，让他看自己手里的两个牛肉干。 “杨哥，换两个饼干。” 江羿绵手里的牛肉干分量很足，比黄杨在超市看过的牛肉干都要大。 “换四个吧，”黄杨说，“你的牛肉干快抵上牛排了。” 江羿绵不干，“就换两个，按数量换，一块牛肉干一块饼干。” 这哪里是“换”牛肉干，这分明是“送”牛肉干。 黄杨打着商量，“要不先换一个？这牛肉干一时也吃不完。” 两块牛肉干是江羿绵按自己的食量拿的，想到黄杨胃口小，他答应了。 “好吧，但是一块牛肉只能换一个饼干。” 这叫送上门的便宜，黄杨不想占就得拿出理由说服江羿绵。 可是江羿绵现在这一脸坚定好像不太好说服。 这便宜黄杨还是占了，“好。” 他站起来，拿下来架子最上层的饼干盒子。拿的是江羿绵送的那个，江羿绵给的那个更好吃一点。 “不要这盒，”江羿绵说，“另外一盒。” 上次江羿绵说自己不喜欢吃到底是骗人的还是真的，黄杨也不知道，踌躇之后还是换了江羿绵点名要的那盒。 盒子打开之后仍旧是一股面点和奶香、巧克力的混合物，江羿绵闻着这个有点熟悉的味道，恍惚了一下。 杨哥身上的味道，不会是吃饼干吃的吧？我好像找到了特殊体味的来源？ 江羿绵捏着用一块牛肉干换来的小圆饼干，就拿眼睛盯着看，迟迟没有下口。 黄杨疑惑地看着他，“不想要这个吗？要不我给你换另外一盒？” “不。”江羿绵轻轻摇头，“不是饼干。” 他把饼干塞进嘴里，两口就嚼了吞下。 黄杨察觉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拿着盒子等他的下文。 果然江羿绵吃完饼干又说话了。 “杨哥，你以前也每天吃饼干吗？”江羿绵抬着自己粘了碎屑的手，笑中带着揶揄，“我怎么感觉你身上一股饼干的味道啊，是腌入味了吗？” 黄杨愣了一下，他是说我身上有味道吗？ 江羿绵本来开玩笑一样在等着黄杨的答案，结果看见面前的人一下子变了脸色。 “不是，我不是说你有味道，不对确实是有味道，”江羿绵胡言乱语又解释不清，“我说的是你身上的味道，不是那种味道。我是说香味，就是籁籁上次说的那种，那种……” 江羿绵一着急就乱蹦词，“就是你的体香，那个冷香丸，美人香。” 话是解释清楚了，就是气氛有点尴尬。 哪有人形容同性朋友用“美人香”“冷香丸”这种词的。 看着黄杨没那么吓人了，江羿绵以一个道歉做最后结尾，并给黄杨提供了惩罚方式。 “是我不会说话，杨哥，对不起。你骂我吧。” 不知道江羿绵哪里学的坏习惯，一道歉不是“打我”就是“骂我”。 黄杨抿抿嘴，说起了别的事。 “我确实吃喝很多年的饼干。”他说。 低头认错的江羿绵小心抬头看他。 黄杨神色恍惚，像陷在回忆里，“我以前兼职过很多蛋糕店和甜品店。” “在蛋糕店，晚上卖不掉的东西会打折，打折也卖不掉的就会让员工带回去。我下班之后可以带很多卖不完的面包回去，给院里的孩子们吃。他们很少能吃到糖，非常喜欢这些东西。” “我不是每天都吃面包吃饼干，不过可能是长期在那样的环境里，确实染了一些味道吧。” 江羿绵震惊地看着他，“所以你还会做蛋糕对吗？” 黄杨回头，看见了他脸上的不可置信，还有一些不被掩盖的崇拜。 明明是有点忧伤的话题，到了江羿绵这里，不知道怎么就跑偏了。 黄杨有种直觉，他相信自己回答“会”之后江羿绵一定会给出一个“厉害”。 “我会一点。”黄杨回答他。 “杨哥你好厉害！”江羿绵果然这样说。 大方的小孩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你会的好多！” 黄杨摇摇头，“绵绵才厉害。” 在黄杨的心里，江羿绵才是会的多的那一个。他会跳高，他会篮球，他会连读的口语，他学会了很多黄杨不会的东西。 江羿绵确实有点听不了黄杨喊小名的毛病，他燥红着耳朵嘟囔，“再厉害还不是叫你哥。” 黄杨突然很想逗他，“要不我叫你哥？江哥？” 更大的病应该是听不了黄杨喊哥，江羿绵直接燥红了整张脸。 “杨哥你别~” 嘟嘴歪头，撒娇大法，江小狗用的炉火纯青。 黄杨伸手拍拍他乱糟糟的头发，“绵绵最棒，绵绵拿了两个金牌。” 江羿绵嘿嘿笑，眼里的高兴快溢出来。 黄杨也笑，是个被夸就会高兴的小狗呢。 可惜今天下午的比赛是集体项目，没有金牌，不然凭江羿绵这高昂的斗志，肯定能再冲一块。 黄杨今天早上有一个拍摄，地点在东屏山上，约定的时间到了他就准备出门。 江羿绵非要跟着他一起去。 今天早上要拍的是森林精灵主题，单主是两个女孩子，带上江羿绵也没什么，就是他身上这个衣服…… 黄杨看着江羿绵身上这件脱掉冲锋衣露出来的软塌塌的彩色睡衣，诚心提出建议，“你要不要先换个衣服？” 江羿绵闻言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刚刚忙着牛肉干，把这事忘了。 也不只睡衣，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睡裤也还穿在身上。 于是江羿绵就从衣柜里抓了一件短袖去厕所换衣服。 他抓的挺随意的，那一堆衣服里谁在最上面他就抓谁，抖了看一眼确定是衣服，也没注意颜色什么的。 巧合的是他抓的是一件湖蓝色的印花小熊短袖，黄杨今天刚好穿的湖蓝色卫衣。 江羿绵眉毛一跳，让籁籁看见又该说是情侣装了。 可是他也不打算换。 江羿绵莫名有点心虚，于是他悄悄往后边粉蓝色的床帘瞟了一眼。那边安安静静的，里面的人应该还在睡觉。 江羿绵偷偷松了一口气。 坐公交车到了东屏山之后，他们还需要往上爬一段，爬到半山腰的草地那里。 江羿绵胳膊里夹着两个女孩子带的野餐箱，肩上还背着黄杨装器材的单肩包，却是四个人里面跑得最快的。 黄杨站在楼梯那儿等了一会儿女孩子们，再一抬眼，体力充沛的舍友已经跑到步道拐角的下一个楼梯了。 “江羿绵！”黄杨想叫他等一等。 被叫的江羿绵一转身，发现黄杨还站在石板路的另一头。 小路的两边长着矮矮的青草，开着不知名的小紫花，青与紫的尽头是被晨光柔和了面孔冷气的黄杨。 江羿绵一愣，他好像好久都没有看见过冷漠的黄杨了。 树林里的光带着独特的黄和绿，把穿着蓝色衣服的黄杨衬得也像一株植物。朦胧熹微里，长身而立的谦谦公子，脚下是绿色，身上是蓝紫色，就像小路旁边的那些花儿。 江羿绵想，如果黄杨是花，一定是一朵孤傲的花。 他会高高立在枝头，冷眼看其他争奇斗艳的花，哪怕底下的人为他争破了脑袋，他也不一定会高看那些人一眼。 说不定他还长着尖刺，每一个试图伸手去抓他的人，但凡粗鲁莽撞都要付出代价。只有温柔的、细心的、会避开他每一根刺的人，才有机会触碰他。 或者他心甘情愿，心甘情愿为你低头。 江羿绵突然想起来一个已经很久没被提起的人，那个黄杨喜欢的人却不喜欢黄杨的“坏人”，那个黄杨答应了会不再喜欢的人。 当时他们说好会不继续喜欢了，现在呢，黄杨放下了吗？ 黄杨发现被喊住的人转了身却没有其他动作，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像在等自己说话，就朝那边挥了挥手。 江羿绵眨了眨眼，杨哥叫我回去？他抱着箱子往前迈了一步。 看他的动作像要跑回来，黄杨赶紧做了个停下的手势。 伸直手臂掌心向前的手势，江羿绵应该是看懂了，停在原地没再往前走。 他这才发现和他们一起出发的两个女生还没跟上来，黄杨应该是在等人。 两个女孩牵着手从楼梯爬上来，看见黄杨站在这儿等她们有点不好意思，“同学你不用特意停下来等我们的，我们俩走得慢，你们先走，到地方了就休息一下。” 黄杨朝她摇摇头，“是我们跑太快了。我们俩慢点，大家一起走才不无聊。” 女孩们说好，默默加快了脚步。 黄杨放慢脚步，跟在女孩子们后面。 等走到江羿绵旁边，他说：“走吧。” 江羿绵点点头，这回知道放慢脚步了，他走在黄杨身边，保持着和黄杨一样的速度。 两个女孩走在前面，边走边聊，走得其实不算慢。黄杨刻意控制速度，没离她们太远，只保证回头能看见。 走了一会他和江羿绵说：“把包给我背吧。” “不给你，”江羿绵一脸轻松，“又不重。” 黄杨看向他手里的箱子，“那你把箱子给我。” 江羿绵摇头，把手里的箱子又抱紧了一点，“箱子也不重。” 意思就是不给。 黄杨停下来看他，“既然都不重，你就给我一样。” 他一停，江羿绵也停了。 黄杨朝江羿绵伸出一只手，意思也很明显，不给就不走。 看着面前这只细白的手，江羿绵犹豫了一下，把单肩包给了黄杨。 他想的简单，箱子要抱着走，难免碍手碍脚，杨哥摔了怎么办？ 黄杨以为是箱子很重江羿绵才不给自己，就说：“要不你把箱子扛在肩膀上？会省力一点。” 这是黄杨多年的经验总结：“扛”是人类最省力的负重方式。双手抱不起来的箱子，扛到肩膀上，一个人就可以把东西从车厢运到店里。 江羿绵说好，单手就把箱子放到了肩上。 看着他轻松的样子，现在黄杨也不确定这个箱子是不是真的“重”了。 虽然江羿绵力气是比自己大一点，但是单手捞起一个很重的箱子扛到肩膀上也未免太“大力”。 他又想，箱子不重也好，从这里到目的地还有一段路，这样江羿绵就不会抗得很辛苦。 两个姑娘先一步到了她们选好的草坪，已经用枯枝扫开了一块地方。 江羿绵把箱子放下，她们说了谢谢，就拿出里面野餐布来铺开。 黄杨看见了箱子里的东西，防水的野餐布，化妆包，彩色的薄纱，还有一束被报纸包裹着的绿色桔梗花。 箱子大概不重，就是花儿大多娇弱。 想到刚刚自己怂恿江羿绵把箱子扛到肩膀上的行为，黄杨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江羿绵放下箱子后在周围走了一圈，确定环境安全后又走回黄杨身边。 他朝黄杨伸手，“把包给我吧。” 包里装着器材和水，还是有点重量的。 黄杨摇摇头，“不用一直背着，和她们的箱子放在一起。” 江羿绵哦了一声，缩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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