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想象一个幼崽

想象一个幼崽——江羿绵的孩子，一定和他小时候一样可爱。 公交车上的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黄杨再睁开眼睛时，江羿绵已经把脑袋转向前面。 所以黄杨就没问那个问题了。 黄杨想，江羿绵大概是想确定一下我有没有听懂他的话吧。 如果是的话，那他放心好了，我听懂了。 已经听得很明白了。 不会去打扰他的。 失落的黄杨做事着急，刚看见站牌就站了起来，江羿绵看见他起自然是起身让他。 黄杨走到后门处等待下车，然后车还没彻底停稳，他就松开了手里的杆子。 惯性把他推得后退一步，他的后背贴上江羿绵的胸口。 没贴几秒，后面站着的人反应很快地抓住了黄杨的胳膊。他扶住了黄杨，同时也把黄杨从自己怀里拽了出来。 在黄杨抓到栏杆重新站稳之后，那只手松开了。 黄杨是307最容易发现细节的人。他以前发现最不喜欢肢体接触的人是自己，最喜欢肢体接触的人是江羿绵。现在，这个细节反过来了，不喜欢和自己身体接触的人，是江羿绵。 而渴望身体接触的人变成了黄杨。 黄杨开始质疑最近自己一直在寻求“江羿绵喜欢黄杨的证据”这个行为是否正确。 固然对回应的渴望是情感需求，是本能，可是我已经不像我，而江羿绵，依旧是外热内冷的江羿绵。 一个人的独角戏，自导自演，自说自笑，就像……一个笑话。 也许我不该等，花瓣的数量能决定什么呢？不单单靠近火的人会感受到温暖，冻到极致的人被自己麻痹的神经系统欺骗时，也一样会觉得很暖和。 暖和之后这个人会自以为是的解开衣裳，最后的结果就是冻僵的尸体。 可是他又不甘心。 我在怕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我怕什么？ 如果前方是火，则得一瞬间的灼热，飞蛾扑火灰飞烟灭。如果前方是冰，则得一瞬间的温暖，醉生梦死完整无缺。 结果无外乎多等一等，又不是等不起。 他小声给自己念，“我什么都不怕，我等得起。” 可是他还是有点生气，这次更多的是对江羿绵。 于是他回去就吃了一个江羿绵给的牛肉干，就着江羿绵给的酸奶一起。 他狠狠一口咬下去，再一用力，扯出了丝一样的牛肉纤维。 牛肉干一咬下去就肉香满满，上面带一点点辣椒，又香又好吃，就是嚼起来废牙，就像江羿绵一样。 想到这里，黄杨立刻用了更大的力去嚼嘴里的肉干。 细嚼慢咽选手一口吃半天，腮帮子起起伏伏，口腔忙活了好久，终于让胃吃到了第一口肉。 这一口入胃，黄杨仿佛灵魂都得到了满足。 他发现了除饼干外他第二喜欢吃的东西——肉干，虽然干巴巴，但是别有风味。 滋味带来满足感催发更多的渴求，黄杨的身体好喜欢牛肉干，好像他天生就该吃这种食物一样。 牛肉的味道在嘴里充分散发，黄杨发出下车之后的第一句话，“好吃！” “好吃吧。”旁边坐着喝酸奶的江羿绵有点得意，“这是用纯牛肉做的，除了油和芝麻辣椒，其他一点东西不加。西北最正宗的风干牛肉。” 黄杨嘴里嚼着第二口牛肉，一双眼睛亮晶晶，对江羿绵很重地点了一下头。 看他吃得开心，江羿绵就笑，“再尝尝酸奶，也是那边的老牌子，很有名的。” 黄杨没空去弄酸奶，就只对他点了点头。 看黄杨没动，江羿绵突然站了起来。 他走到黄杨这边，捞起桌上的酸奶杯子，一推一杵，就把吸管给插上了。 “喝吧。”他把酸奶递到黄杨嘴边说。 黄杨看着他，咀嚼的动作停了，但没喝。 “喝啊，”江羿绵把吸管更加凑近黄杨的嘴巴，“牛肉干干巴的还辣，你喝点酸奶就和一下子。” 黄杨眨眨眼，低头几口吞了嘴里的牛肉，然后伸手去抓杯子的底部，“我自己来。” 江羿绵抬了一点手，没把杯子给他，“你手上有油，我拿着，你就不用沾手了。” 袋子里的肉干太大一条，为了嘴巴好咬开，黄杨需要两手一起抓着袋子，指甲上确实被沾了一点油，他刚刚没看见。 黄杨赶紧从自己桌上扯了一张纸来擦手。 擦完手他又去抓那杯酸奶，可江羿绵还是不给。 “你喝一次就得擦一次手，多麻烦，还是我给你拿着。” 黄杨小声反驳，“我可以吃完了牛肉再喝。” 江羿绵不同意，“嚼半天吞不到肚子里，不喝我都替你的胃着急。” 靠口水干嚼的牛肉干确实要嚼很久，他有理有据，黄杨说不过他。 黄杨只能一边嚼牛肉一边时不时喝一口凑到嘴边的酸奶，要是他不喝，江羿绵就会猛地吸一下自己嘴里的吸管提醒他。 声音很大，能把黄杨吓眨眼。 黄杨怀疑江羿绵那杯早就喝完了，故意吹了空气进去，不然声音哪有这么大。 吴青籁从帘子里挣扎着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坐着吃零食的黄杨，和拿着杯酸奶站在旁边给黄杨喂东西喝的江羿绵。 他的困意一下子就散了，第一个动作就是摸出手机来拍照。 拍完之后他对上了江羿绵一张臭脸，对方语气很凶，“干嘛呢？” 吴青籁已经在心里笑开了花，哦嚯嚯我当然是留个证据啦，免得下次问问题杨哥又跟我装死呀。 表面上他依旧装蛮横耍脾气，“你们吃东西不叫大家，我要发到宿舍群里，让其他人讨伐你们！” 江羿绵先是用吸管的空吸声表达了自己的嘲讽，然后对吴青籁说：“大家都有，是你起太晚没喝到。” 吴青籁听他这么说，就蛄蛹着往前，把上半身挂在栏杆上往下看。 然后他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包牛肉干和一杯酸奶。 他立刻兴奋地抬头看江羿绵，表情很谄媚，“谢谢江哥。” 江羿绵“嗯”了一声，问他：“还发群里吗？” “不发了不发了，”吴青籁表情羞涩，“我开玩笑的。” 吃着正宗的西北牛肉干，喝着好喝的酸奶，看着手机里偷拍到的双人合照，吴青籁心里美滋滋：什么名场面都让我撞到了，这难怪我是cp粉啊！ 黄杨早上的任务是羽毛球比赛，在宿舍坐了一会儿，他就出发了。 江羿绵和他一起。 吴青籁没跟着他们，今天早上没有项目需要他加油，他决定去看看自己的车。从开学运过来到现在，已经在外面停了一个月了，他还没去看过呢。 江羿绵出门前问他要不要自己跟着。 吴青籁说不用，自己的驾照可是一次过，而且就去机场接个人，没多远的路。 广夏的机场在市区里边，不用上高速，江羿绵就没管了。 倒是黄杨听到这里有点迷糊，“你不是独生子女吗？” “不是亲生的哥哥，”吴青籁给他解释，“是我爸爸朋友的儿子。” 吴青籁晃晃脑袋笑得很骄傲，“不过和亲生的比也没差什么了。” 黄杨点点头，又问他和那两个哥哥是不是邻居。 吴青籁告诉他是，“我小时候还经常跑他们家吃饭，就隔着一个小围栏，一翻就进去了。” 江羿绵小时候也会跑邻居家吃饭，他就问：“是不是每次你家不做饭的时候？” “不不不，”吴青籁连连否认，“是每次我妈学做菜的时候。” 想起吴青籁说过的那个比调色盘还离谱的菜，江羿绵哈哈哈就笑了。 黄杨表面上跟着他们浅浅笑着，心里却在想自己和江羿绵的未来。 如果他们以后有孩子，是不是也会成为不是亲兄弟的“兄弟姐妹”？ 不不不，我不会有孩子的。他连忙划掉这种可能性。 但是江羿绵会结婚。 如果江羿绵以后结婚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呢？像江家相册里那样吗？大眼睛和粉嘟嘟的小嘴，还有白白的皮肤，一张小肉脸，就像一个白白的汤圆团子。 黄杨想，我一定要对那个孩子很好。如果我能成为江羿绵的邻居的话，每次小朋友来我家，我就给他做很多很多好吃的，让他多吃饭，将来长成江羿绵这样高高壮壮的。 黄杨从来没有想过江羿绵会不结婚，江羿绵说恋爱伤身体，只是他现在的看法，以后他遇到喜欢的女生，肯定就不那么想了。 黄杨突然想到一个新的问题：我要去参加他的婚礼吗？ 答案是去。黄杨想，我还是去吧，他如果邀请我，肯定是想我去的，不去多不给他面子。 黄杨还记得自己兼职时听过的一些这边的习俗：兄弟或者朋友结婚要送一些家具家电。 黄杨决定在江羿绵结婚时送他一个大冰箱，他们一家几口人肯定吃的多，会需要一个大点的冰箱。 早上的拍摄结束的比较晚，因为羽毛球比赛分数大，就算四个场地同时进行也打了很久。 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比赛还没结束，黄杨叫江羿绵去吃饭，当时正好篮球队的王简迩从球场路过，黄杨就想让江羿绵和他一起。 王简迩当时和舍友一起。听完黄杨的提议欣然表示愿意和江羿绵共进晚餐，他的舍友也同意了。 但是江羿绵不同意。 “我还不饿。”他对黄杨说。 “不是饿不饿的问题，”黄杨温声劝他，“我待会儿要和学长出去吃，不能带你。” 江羿绵犟嘴，“那我自己吃就是了。” “籁籁中午也不回来，你和王同学一起，有伴儿。” 江羿绵撅着嘴，“我不怕一个人吃饭，我要等你。” 站着等人的王简迩乐了，“江羿绵小朋友，怎么不听家长话呢？” 说着就要上手扯江羿绵的胳膊，“来来来，老师带你去吃饭，吃完我们去买奥特曼好不好啊？” 刚刚还一脸委屈的江羿绵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张嘴就变成了大爷嘴脸，“别瞎占老子便宜。” 他一凶，王简迩就不敢造次了，转头朝黄杨摊手。 黄杨叹了一口气，“真不和王同学一起去吃饭？” 江羿绵看着他，表情略带埋怨，“我可以自己吃。” 黄杨只好和王简迩他们道歉，“真不好意思，白麻烦你们一趟，你们去吃饭吧。” “没事没事。”王简迩挥挥手，“几个人吃都一样。” 说完他看向江羿绵，“是吧江哥？” 江羿绵终于有了点对队友的良知，点了点头，“我们下次再约。” 王简迩他们走了，江羿绵还是站在黄杨旁边等。 临近中午，太阳变大，黄杨想起江羿绵平时很能喝水，就问他渴不渴。 江羿绵说不渴。 黄杨怕他渴了却忍着，小声交代他，“保温杯里还有水，你渴了就喝。” 江羿绵点头说好。 他确实是不渴，再说如果渴了球场也有自动贩卖机。他记得黄杨好像有洁癖，所以不打算碰黄杨的水杯。 黄杨重新看向赛场之后江羿绵心念一动，“杨哥你是不是渴了？” 不然怎么会突然问渴不渴。 黄杨本来没觉得渴，听他这么一问突然想喝水了。 “你把杯子给我吧。”黄杨说。 江羿绵从单肩包里拿出白色的保温杯，打开盖子以后递给了他。 看见他的动作，黄杨愣了一下，一个人怎么会这么熟练地去照顾另一个人？这真的不是喜欢吗？ 江羿绵看他没接杯子，又把手缩回来，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还烫吗？早上装的水，应该凉了啊。” 倒不是水烫，黄杨在心里说，可能是心烫。 江羿绵往杯盖里倒了半杯水，然后告诉黄杨：“等一下就凉了。” 黄杨点点头。 一手端杯盖一手拿保温杯的人在转动水杯检查杯身。 看完一圈后他抬头看黄杨，“没有哪里坏，可能天热了，水凉的慢。以后倒水要先放凉了再装。” 黄杨刚想说好，面前的人又改了主意，“不行，热水放凉太慢了，我们应该买个恒温饮水机。” “宿舍已经有一个饮水机了。”黄杨赶紧打断他的话，“不用再买了，我倒水的时候往里面兑一点冷水就行了。” 307除了黄杨其他人都喝常温水，一个能烧开水泡泡面的饮水机已经足够满足平时使用了，没必要再买什么恒温的。 江羿绵对他摇摇头，“没事，我来想办法，正好我最近想买一个冰箱，需要伪装一下。” 怎么冰箱也要买新的啦？黄杨问，“白色那个是坏了吗？” “没坏，”江羿绵撇撇嘴，“只能冻一个西瓜，不够用。” 对于这种有钱人的思维黄杨不敢恭维，他只能给出一个“哦”。 俩人说完话水温也差不多了，江羿绵把杯盖递给黄杨，“看看还烫不烫？” 速降温材料的作用很明显，刚刚还冒热气的水现在已经平静了许多。 黄杨用嘴唇试了一下，“刚刚好。” “那就行，”江羿绵抬抬下巴，“喝吧。” 半杯水喝完了，盖子被递到江羿绵面前。 黄杨问他：“你喝不喝？” 江羿绵愣了一下，摇摇头说不喝。 拧杯子的时候他的表情明显带着笑，杨哥虽然有洁癖，但他不嫌弃我喝他的水杯！我果然是他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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