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公孙付氏的哀鸣

渐渐地黑幕覆盖住天空，京城里万家灯火通明，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相较于热闹街道，公孙府是另一个世界，安静、孤独且伤感。 公孙付氏盯着铜镜，对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小翠，你明早记得把从外面买的桂花糕摆在大厅，墨儿爱吃这个糕点。” “奴婢知道。” 名叫小翠的丫鬟帮公孙付氏梳着头，脸上却面露纠结，紧咬着下唇。 公孙付氏透过铜镜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她语重心长道: “小翠，我知道你不舍我受苦，但有些事还是少打听为好，听多了你的处境会更危险。” 小翠低下头，委屈地说道。“老夫人，我知道了，但是我真地希望您能开心。” 平日里老夫人对她极好，老夫人根本就不像传言般凶恶。 反之，老夫人很优雅、也很和蔼。 但是让人疑惑的是，明明老夫人很在意世子的嫡子，为什么就是刻意要回避呢？ 我真地希望老夫人开心，能享受天伦之乐。 公孙付氏叹了口气，嘱咐道:“小翠，你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在内宅讨生活需要些心眼。” “我要休息了，你先下去吧。” 公孙付氏摆手示意小翠离开。 等屋内只剩下她一人，她看着铜镜，抚摸自己的脸，思绪飘回了过往，眼底尽是藏不住的沧桑。 时间过得真快，自我嫁入公孙家转眼已经过去了27年，孩子都已经成婚生子，我也真变成了深宅妇人。 好笑的是，刚才我对小翠说的句话还是当年我婆婆对我说的，如今的我还是成为了她——变得强势、手段狠辣。 可谁还会记得她就是付欣，那个总是躲在姐姐身后怯弱又胆小的女孩。 我本不该嫁入公孙家，也本该与我爱的人成婚的。 但自姐姐付雅死后，一切都变了。 那一年，公孙家和付家达成协议，让我代替了姐姐履行婚约，嫁与姐姐深爱的人——公孙宇学。 哪怕我百般抗议，我最终还是穿上嫁衣嫁进了公孙府。 我至今仍记得在洞房花烛夜那一晚，我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坐了一宿。 直到清晨，公孙宇学才醉醺醺地回来，强行与我洞房。 那一次他不顾我的感受，行为极其粗暴，口中还喊着姐姐的名字，让我难堪至极。 也是那一天起，在这件事上他也依旧是粗鲁至极。 我知道他爱姐姐，但我也是无辜的，为什么他要如此折辱我！ 在我嫁入公孙府五年后，如果不是在婆婆的逼迫下，他也不会与我生下孩子。 让我更痛苦的是，在我怀孕期间他还要让我亲自帮他张罗妾室进门的事宜，看着他将一房房的侧室小妾抬进来。 那时，有谁知道我的心情？ 还有，在婆婆心情喜怒无常和婆家羸弱的情况下，我除了躲着哭，硬生生咽下刁难外，我也不敢反抗他们分毫。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的孩子，我又怎么会变成个严厉苛刻的深宅妇人，成为公孙府的“利器”。 我都已经忘记我原本的模样了。 如今，我被家族抛弃，被丈夫折辱，被婆婆奚落，就连我的孩子以及孙子孙女都不敢与我亲近。 我变成了公孙府最孤单的一个人。 可笑的是，跟我最亲近的，也是最理解我的人竟然是我仇人的女儿——姜念，以及她的儿子。 公孙宇学也没睡，今晚他又想付雅了。 在书房的暗室里，烛火摇曳，自他展开画像始，他的眼睛都在紧紧地盯着画上的女子。 心中的恨意更甚。 他知道他是不会放过鬼迷心窍、自私自利的付欣，更不会原谅姜上澄！ 要不是他们，付雅也不会死，与他天人两隔。 忽然间，他脑海里显现付欣的面容，心中的异样情绪升起，但很快就被他压制住了。 付欣，你不就是贪图公孙府的荣华富贵才会害死你姐姐，从而取而代之嫁给我吗？ 所以，我怎么会让你好过呢？这都是你欠我的。 而在另一处院子里，朱嬷嬷把李嬷嬷她们寄来的新衣服整理到墨儿的衣柜里，见他还没睡，笑着调侃道。“小兔崽子怎么还没睡，就不怕长不高？” 墨儿低着头，眼帘挡着了他的伤感，小声问道：“朱嬷嬷，爹娘他们有寄来信吗？” “没有啊，他们现在应该挺忙的，都有好一段时间没寄信回来了。” “朱嬷嬷，我想爹娘了，我想读一下他们给我寄来的信。” 朱嬷嬷很爽快地答应了，把一张信交给他，啰嗦道:“可以，但是看完你手上这一封就要给我乖乖睡觉，小小年纪都不知道熬夜伤身体嘛！” “朱嬷嬷~”墨儿看着朱嬷嬷的背影，带着祈求的语气喊道，他想看完的是全部，不是他手中这一封信而已。 朱嬷嬷异常坚定地说道:“没得商量，你看看这蜡烛多贵呀！你不心疼钱，我可心疼得紧，而且你爹娘给你写的信一堆一堆的，你哪能看得完。” 朱嬷嬷扭头瞥见墨儿失落地低着头，意识到他还是个孩子，哪怕是担心他身体也不该说得太冲。 她将语气放缓了点道：“其实呀，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你认真读一封信，并且体会他们的情感，总比你狼吞虎咽地读完一摞子信要好吧。” 朱嬷嬷整理好墨儿衣柜的衣服后，走到墨儿身边，摸着他的头，安慰道：“好了，赶紧读信，你一脸委屈样可动摇不了我，而且我估摸着过不了多久你爹娘也要快回来了，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了。” “朱嬷嬷，我明白了。” 墨儿微微抬头，顺着烛光看向朱嬷嬷，不安焦躁的心安定了下来。 起初他还极度不喜朱嬷嬷，以为她是柳姨娘派来欺负他的。 但渐渐地，他发现朱嬷嬷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人还特别强硬、神秘，就连柳姨娘都害怕她。 虽然她还特别好吃懒做，但是也幸好有她陪在他身边，他才在这府中找到温暖。 朱嬷嬷放下摸他头的手，好像瞥到了什么，又开始絮絮叨叨。 她气愤道:“你这孩子也不用给我这么省钱啊！就用一支蜡烛看书就不怕眼睛近视嘛。” 墨儿如实回答道:“有一只昨天用完了，所以还没来得及换。” 朱嬷嬷拍了拍大腿，心疼道:“哎呀，你这孩子啊。” “等着我去给你再添一支蜡烛。”说完转身去取蜡烛。 在现实世界里摸黑玩手机而深受近视困扰的朱嬷嬷，怎么也不会让墨儿走上她的老路，尤其是在这个没有眼镜的时代！ 给墨儿点上蜡烛后，朱嬷嬷站在墨儿旁边看了一会后，见他看得认真，便静悄悄地离开了。 她明白这孩子依恋她，但是她并不能总在他身边。 尤其是她也有可能随时会回到现代中去，总有一天会与他分别，她也要让他学会分别、学会去独立处世了。 而且，她也该放手了，到时候她怕她会比他还不舍。 等墨儿读完一封信后，他觉得朱嬷嬷说得的确不错，这次他真切地感受到心里的字里行间的关切和爱。 发现这一点后，他激动地抱着信傻笑。 等他想要跟朱嬷嬷分享时，扭头看朱嬷嬷站过的位置已经没人了。 他眼帘低垂，小声呼唤：“朱嬷嬷，你去哪了？” 回答他的只有蜡泪滴落的声音。 恍惚间，心下的激动被失落取代。 好一会后，他重新振作地拍拍他的小脸，喃喃道：“等会朱嬷嬷看到又得说我感性了。” 他坐了一会，环顾四周后朱嬷嬷还是没出现。 在困意袭来后，他打了个呵欠，拉起被子躺下后闭上眼睛，期待道:“不能着急，明天就会见到朱嬷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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