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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公孙家和姜家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厮将他摇醒:“老爷,快醒醒。” 公孙宇学抬眸看着空荡荡的对面,眼睛闪过失落。 他揉着疼痛的脑袋,说道:“何事?” “老爷,有个夫人说要来找您,她说她是您的挚友,我就没敢拦着。” 那小厮支支吾吾,眼睛示意着他看向一旁。 公孙宇学看到人后,愣了一下,随后吩咐小厮下去,只留下他们俩人。 公孙宇学拿过小厮送来的茶壶,边给自己斟茶,边问道:“你来这要做什么?” 付雅笑着说道:“你不请我坐下吗?站着挺累的。” 她刚说完,就走到公孙宇学对面的石凳,刚要坐下就被他制止了。 “那个位置你不能坐,它是属于我妻子付欣的,其他的你随意。” 付雅也不怒,笑着坐在旁边的位置,说道:“可我听说你已经和我妹妹和离了,她已经不是你妻子了,不是吗?” 公孙宇学不怒反笑,说道:“你这么晚过来找我就是要跟我说这个事吗?如果说完了便离开吧。” 付雅见公孙宇学没给她倒茶,也不客气,她拿起茶壶自己给自己添上。 她嗔怪道:“你是生气了吗?为何这般不待见我?” 公孙宇学冷哼,嘲讽道:“呵!把我当傻子耍,你觉得我会有好脾气?” 如果不是子陵将调查到的信息交给他,他可能还被她蒙在鼓里。 他才知道自己的满腔爱意其实不过是别人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当年付雅与麟国三王爷麟天奇相恋,并且还在姜上澄手中多次救他,协助他将暗网设进缘国。 就连她跌落悬崖也是为制造他和姜子卿的矛盾,阻碍姜上澄拔除间谍的速度,从而帮助他顺利窃取缘国战略防线图。 也正是他与姜子卿的不和,也让缘国在应对麟国的侵略的时候,出现财力和政治战线不一致的情况,这才让麟国有了可趁之机。 付雅双眼含泪,还是公孙宇学熟悉的破碎模样:“我也是情不得已啊,当年麟天奇威胁我才不得已而为之。” 公孙宇学不为所动,继续问道:“在你心底,麟天奇重要还是国家重要,别忘了你的家是缘国付家!” 付雅见公孙宇学不为所动,收敛了表情,嘴角带着讽刺道: “可笑,付家对我极为苛刻,我会对他们有感情吗?” 而且,作为一名穿越者来说,她本就不属于付家,她只为自己而活,而且付家贫弱,凭什么让她产生依恋! 公孙宇学气笑了,他可是知道付雅虽然是庶长女,但吃穿住行都是极好的,付家对她的培养和宠爱甚至比身为嫡长女的付欣还要多。 要不然当年按照她这个身份,她怎么可以与公孙府结亲,她又怎么是一副不经世事的模样。 就连她死后,每年她的忌日付家都会给她扫墓。 反观付欣,她嫁与他二十七载,付家鲜少有人来探望,每每有事就托她来求他,以至于是被他欺辱,她都是在隐忍。 付家本应是她的靠山,但却让她在他娘面前失了底气,从而使她前半生被他娘欺负惨了…… 他觉得付欣就是个傻女人。 虽然如此,他一想到她,他握住茶杯的手会渐渐收紧,心里恨不得把付府给掀了,竟然可以偏心得这么明目张胆。 或者说若不是付欣求情,京城哪里还有付府! 公孙宇学只觉得眼前的人跟付府一样恶心至极,不想再跟她谈这个话题,开门见山道:“你这次来找我所为何事?” 付雅笑着天真说道:“你手中有那条钥匙吧?它现在在哪里?” 公孙宇学看了眼茶杯,轻抿一口,讽刺道:“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你怎么这么自信我会回答你?就凭你刚才给我下的毒吗?” 付雅看着他将茶喝下,得意地笑道:“对,就凭你已无继承人,如果你死去,公孙府无以为继,最终定会被缘国皇上率先拔除。” 付雅压低声音,双手撑着石桌与公孙宇学对视,说道: “还有,你死了,缘国局势必乱,麟国也将有机可趁,你也不愿看到这个缘国彻底被麟国侵占的局面吧?” 公孙宇学挑衅地喝完他手中那杯下着剧毒的茶,淡定道:“你说得都没错,但是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他眼中的疯狂让付欣害怕地咽了咽口水,这一刻她觉得她真地不了解公孙宇学。 原本以为他是个温文尔雅之人,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疯子! 付雅站直身子,假装无所谓道:“公孙宇学,这毒是麟国奇毒,解药仅是麟国王室所有,你如今只剩下不到两个月寿命,你可要想清楚。” 公孙宇学比她还无所谓地说道:“你不要威胁我,论威胁我比你还懂。”他话一落,他便听到灌木丛传来的细微声响,使他目光一凝。 付雅没想到她反倒被他身上的压威威胁,现在她脑子变得一片空白,感觉他问什么她都会如实告知。 公孙宇学站起了身,目光紧紧地盯着那蔟灌木丛,问道:“付雅,你回来这几天有去看过付欣吗?” 付雅愣住了,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她这个。 但她还是下意识说道:“她啊,又傻又蠢,我才懒得去看她。” 公孙宇学听后微微皱眉,继续问道:“那你之前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付雅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道:“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付雅摸着手中的玉镯,笑着说道: “除此之外,她还真傻,我说想要她母亲留下的遗物,她还真送,殊不知这手镯……” 忽然间,她意识到她的不对劲,懊悔自己竟然被公孙宇学套话了。 为了防止公孙宇学继续“控制”她,她也没心思再跟他继续聊下去,边走边说道: “我走了,你想清楚再联系我吧。” “还有不要告诉那个蠢货我回来了,我可不想让她知道,我要让她一生都活在自责中。” 她刚说完便匆匆离去。 殊不知,远处的灌木丛又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停止了。 公孙宇学见付雅走远,手中的拳头渐渐收紧,原来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他盯着灌木丛,尽量将语气放缓:“你出来吧,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付欣听后站起身,强忍口中的腥甜,别过头去刻意躲开公孙宇学灼热的目光,语速极快道:“抱歉。” 随即便转身匆匆离开。 公孙宇学看着她加快脚步离开的背影,眼神落寞道: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就连多停留一会都不愿意?” 付欣还没走出公孙府,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跪倒在地,口中的血不断的从她的嘴角流出,染红了她的衣裳。 “付欣!”还是忍不住跟上来的公孙宇学,看着跪倒在地,挣扎着起身的付欣,心疼得喊出了声。 付欣看着公孙宇学走近她,眼眸染上了恐慌,害怕地想要逃离,但是她的身体却不允许她如此。 公孙宇学,你别过来—— 公孙宇学可不管她的害怕,蹲在她身边,死死将她抱住。 付欣见此也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任凭他做什么,她也不想理他。 公孙宇学看着地上的鲜血,悔不当初,从来不会哭泣的他,如今却像小孩子一样抱着付欣的痛哭。 他就是个混蛋!他当初就不该给她下药。 付欣,对不起! 对不起! 他错了! 自那晚起,公孙宇学就将付欣强行留在公孙府,哪怕姜夫人她们怎么闹他也肯放付欣离开。 他不顾皇昊天的警告,强行告了假,也因此接待麟国使者的任务也交给了他人。 他每天都在陪着付欣,绝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他帮她熬药、亲自下厨为她做饭,哪怕付欣根本不领情,他还是坚持这样做。 他知道付欣时日不多了,但无论如何,她必须陪在他身边。 接下来的每天,付欣吃着他做的菜,总是会嫌弃的数落一番,或者直接拒绝。 “这菜太咸了,不好吃。” “这粥太淡了,我不喜欢。” “这菜又太淡了,没胃口。” “这药太苦了,你会不会熬药,交给其他人做不行吗?” …… 他听到她的嫌弃声,也不恼,比下人还卑微地应下这些奚落。 哪怕被她骂,被她嫌弃,他还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帮她捏背,跟着她到院子里散步,坐在她对面看她沏茶…… 直到有一天,公孙宇学见她精神极好,他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这一次,她没有再奚落他做的饭菜,她将所有菜都吃完了。 她吃完饭后,看向外面好一会,才说道: “公孙宇学,我想再看看公孙府,尤其是子论他们生活过的地方,不知为何我又想起他们了。” 公孙宇学听后,鼻子泛起酸涩,应了下来:“好!” 付欣来到学堂,她摸了摸起灰的书桌,感慨道:“原来这是子论子陵他们读书的地方啊,我还是第一次来。” 公孙宇学闻言,难受地不敢看她,毕竟是他明令不让她靠近这学堂的,以及子论他们生活的院子。 付欣来到窗前,打开窗,看到依旧别致的园景,笑着说道:“当年子论为了子陵,做这个也是用心极了,没想到现在还这么好看。” 她走到花园里,已经累得再也走不了了,不得不坐在石凳上休息。 她眼中含笑地看着这四周,自言自语说道:“子论和子陵小的时候就爱在这里玩捉迷藏,当年他们就爱四处乱跑,害得我怎么都找不着他们。” 她继续说道:“以前子陵最喜欢这里的花了,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现在子陵的孩子们也喜欢在这玩。” 她指着不远处的秋千,笑得更开心,回味着道:“那个秋千也是子论兄弟俩闹着要修的,他们一直缠着我“娘、娘”的喊,把我喊烦了,我才让人修的,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它竟然还在。” 公孙宇学坐在一旁听着她说话,即使她每说一句话,都变成一支射进他心中的利箭,但他也不肯离开她半步。 也的确,子论、子陵反目成仇、兄弟不合是他造成的; 她与他们兄弟俩的疏离是他故意为之; 姜念、子论是被他害死的; 子陵是被他…… 他啊,早就不配成为子论和子陵的父亲,她的丈夫。 他对不起他们,但他只是不想让他们离开他罢了! 付欣来到公孙子论的院子,感慨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子论他们的院子。” 她看着院子的一角种满了花,笑着说道:“原来姜念说的子论为她种了个花园是真的,真像她说的那般——这花园真美。” 她指着低矮的牡丹和桃树,新奇地说道:“这应该是墨儿种下的吧,以后墨儿回来了它们应该长得更高了。” “也不知墨儿在战场还好吗?他已经很久没捎信回来了。” 公孙宇学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付欣,看着她的脸上变化着各种表情。 只要她开心了他也开心,她难过了他恨不得回到过去掐死以前的自己。 最后,她来到刚开始的亭子,她的目光终于留在公孙宇学身上,释怀地道:“这是我们常来的亭子。” “是啊。”公孙宇学走过来揽住她肩膀,他知道她身体在害怕地瑟缩,但他不会放手。 付欣对公孙宇学说道:“说到底,我们欠姜家太多了。” 公孙宇学看着她,沉默不语。 她继续说道:“我现在还不了了,我只能下辈子再还了。” 说完她拉起公孙宇学的手,请求道:“我这辈子活得窝囊,一直都在求人,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了,你以后能不再伤害墨儿?” 公孙宇学紧紧握住她的手,保证道:“好,不伤害了。” “谢谢。” 公孙宇学打断道:“你先别谢我。” 付欣抬头,看向没了意气风发的公孙宇学,无奈道:“我都快走了,你还威胁我。” 他认真地对她说道:“付欣,下辈子你继续做我的妻子,我答应你不伤害墨儿。” 他见付欣犹豫,赶紧说道:“否则我会让他下来陪你,我一向说到做到。” 付欣怨恨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闭上眼睛道:“等你下来,我再告诉你答案。” 话音一落,付欣的手彻底地松开了公孙宇学的手。 可能心里早就预感这个结果,公孙宇学显得异常平静。 此时,公孙子陵从暗处走了出来,呆滞地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付欣,浑身都在颤抖,一向口齿伶俐的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爹,娘她,她……” 公孙宇学打断他的话,郑重道:“子陵,公孙府就拜托你了,我留下的烂摊子也麻烦你了。” 公孙子陵瞳孔放大,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般,痛苦地喊道:“爹,你也……” 公孙宇学拿出身上的毒药,忏悔道:“一切的错都是爹的错,是爹对不起你们兄弟二人,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姜府。” 他气不喘心不跳地说道: “子陵,你娘不愿意跟我葬在一起,我不想进入宗祠了,想下辈子保护她,你还是将我们葬在一起吧。” 说罢,他再看了一眼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儿子,笑着将毒药服下,并在弥留之际紧紧地抱住付欣。 付欣,我是不会放手的,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夫妻,做一对恩爱夫妻。 公孙宇学去世,举国震惊! 当所有人都在猜测爱国爱民、兢兢业业的公孙宇学的死因时,衙门公布公孙宇学尸检的结果,称蠡湖侯中的是麟国奇药而中毒身亡。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麟国使者,尤其是百姓听到麟国使者提出的夸张的要求后,举国愤怒,这次的谈判不得不终止。 麟国与缘国之间的战争再度爆发。 皇昊天本想借机对公孙府进行清算,将公孙府的超过国库的巨额财富收入囊中,并趁机搜寻钥匙。 但他还是低估了公孙宇学的疯狂。 他竟然将整个公孙府以前世子妃——姜念的名义赠送给姜家,从此姜家和公孙家合并,姜家成为唯一能与沐家对抗的家族。 皇昊天苦心离间公孙家和姜家的计划无疾而终。 在茶馆楼下,麟七樾看到撑着脸坐在门槛上的小孩,目光一凝,像锁定猎物般,胜券在握地勾唇一笑, 他终于找到她了。 他走近她,坐在她身边问道:“小孩,你在等谁?” 小纤灵软软糯糯回答道:“祖母。” 刚说完,她眼睛耷拉下来,委屈地嘟着嘴。 “你祖母还没回来吗?” 小纤灵点头。 小纤灵见坐在她身旁的麟七樾没有动静,好奇地看向他,忽然间一颗糖被塞进她的小手。 她盯着手中的糖,在馋虫作祟下,咽了口口水。 麟七樾哄着她道: “这是给你的糖,别难过了。” 他见小纤灵感激地看着他,温柔道:“快吃吃看,这糖很好吃。” 小纤灵舔了舔嘴唇,迫不及待地将包着糖的油纸打开,将糖塞入嘴里,等嘴里的甜味蔓延后,她满意地闭上眼睛。 “甜吗?”麟七樾温柔地问道,眼底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小纤灵心情愉悦地点头。 然而,数年之后,也就是她知道正是这颗糖换来了她与麟七樾数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后,她后悔极了当年美滋滋地吃下这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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