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清清再下山时,外面的世界早已经变了。 别人一见到她,就大喊妖女,打倒妖女! 更有人将她抓了起来。 沈清清被菜叶砸得都睁不开眼,连忙解释:“乡亲们,你们听我解释,我不是妖女,我之所以离群索居,是因为大师算到我克父克母,所以我不得已才一个人生活的。” “你就是妖女,听说你还养了一条蛇。你还跟那条蛇厮混,说不定你肚子里已经有了蛇胎。” “对,对,对,把她绑起来,剖开她的肚子,看看里面是不是有蛇胎!” 当人的愚昧占了上风,什么也听不进去。 过去沈清清对他们的好,现在谁也不记得了。 此时大家都杀红了眼。 沈清清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看向那几个隐在人群中煽风点火的男人,神色仍然很平静:“早知道,我就让大花把你们都咬死!” 她没想到只是一时不忍心,却是放虎归山。 “你们听,她还想杀人呢!要不是做了亏心事,会想着杀人灭口吗?你们先别剖她的肚子,先在她身上割一刀吧,我听说蛇对血腥味特别敏感。那条蛇我们见过,跟她的关系非同小可,一会儿将那蛇引诱过来,直接抓住。那条蛇已经会说话了,都成妖了!你想想,如果成妖了,将来它肯定会吃人的!先把它杀了!” 沈清清不由一怔。 大花居然会说话了,她怎么没有听过。 好像,听过的,在梦里。 梦里有男子喃喃唤着她的名字:“清清,清清,清清~” 一声声透着格外的亲昵和欣喜,像是只要这样唤着她的名字,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她一直以为是她到了思春的年纪了,做的春梦。 没想到是真的。 沈清清不由有些热泪盈眶,既然是一条已经开了灵智,修炼成妖的蛇了,那么应该懂得保护自己,懂得这个时候不该出现吧。 沈清清此时内心无比矛盾,一边希望大银蛇不要出现,一边又隐隐期待他的出现,那样矛盾。 有人往她的手臂上割了一刀,血流了下来,滴嗒滴嗒,在地上汇聚成湖泊,最后汇流成溪。 那些人都带着狂热的表情。 她曾经救助过他们,她曾经不收取任何报酬,将一些孩子从鬼门关抢回来,结果却是这样的结局。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她想自我了结,不想拖累大银蛇,却被那个男人看穿她的企图。 “我的脑袋这里破了一口洞,你觉得,我能放过那条蛇妖?听说,蛇妖的胆很补的呢,也许还有内丹什么的。你是诱饵,诱饵怎么能死呢,至少也要把猎物引诱来再说吧。” 血腥味蔓延开来。 大家等啊等,等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等到大家觉得蛇妖可能不会来的时候,却有了动静。 那人嘀咕了一句:“畜生就是畜生,指望它会来?” 却是一阵飞沙走石,风沙迷了人的眼。 很大的一条银蛇,比上次看到的还要大。 这一次蛇身有成年男子粗壮的大腿那般粗。 “蛇妖出现了!蛇妖!” 有人惊慌失措大喊。 那几个男人早有准备,射弓箭的射弓箭,拿套绳的拿套蛇,还有人拿着锄头,朝蛇身疯狂砸去,蛇尾被砸中,大银花吃痛,用力一摆,尾巴将人掀翻。 她因为失血过多,又在阳光下曝晒了大半日,此时已陷入昏迷。 听到动静,她努力睁开眼,看清楚了大银花的样子。 “小心!” 她出声提醒,但那人的刀还是深深扎进了蛇的血肉里。 鲜血溅出,血肉翻飞。 人类对于非同类,总是恨不得除之以后快。 大家此时已经顾不上了,都杀红了眼,只想把蛇妖给杀了。 大银花忍着剧痛,用长尾将她卷起来,护在怀里,边躲避边逃。 它没有伤人的打算,是被她教得太好。 她曾说过,要留在她身边可以,要乖乖的,不能吃人,不能伤人哦。 她已经陷入昏迷,混乱中,腹部受了重创。 大银花终于陷入癫狂,张嘴就咬。 “蛇妖吃人了!蛇妖吃人了!” 人群中发出惊慌的声音,把她刺激得醒过来了。 看着它金色的瞳仁变得血红,她抱着它的头,在它脸上轻轻摸了摸:“大花,乖,快逃,不要留下来,不要纠缠,逃。” 它怎会扔下她,就算一起死,它也不会扔下她。 等到逃到了深山里,它守着她。 她知道她要死了,活不过今天了。 “大花,听说你会说人话,你开口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大花,别人都听过你的声音,但我没听过,有点委屈呢。” “大花,我要死了,你真的不准备哄我一下吗?” “清清~不要死。”开口,就是成年男子的声音,很温润,很好听。 沈清清不由微眯了眼:“真好听呢。没想到你的声音这么好听。” 它继续说:“清清,不要死,你不死,我天天陪你聊天。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只听着,我也会回应,我也会跟你说话。所以,清清,你不要死,活过来,留下来,好不好?” 她当然也想留下来。 “大花,原来你是男的啊,真是委屈你了,一直叫你大花大花的。谢谢你最后一直陪着我。我死后,你好好修练,不要吃人,不要去报仇。做一只好妖。” “做一只好妖,会有清清吗?还能见到清清吗?” “可以啊。你可以修练成龙,等你成了龙,人们只会崇拜你供奉你,视你为祥瑞。” “清清也会吗?” “当然会啊,龙耶,谁不想见。” 一个少女,为了让一条蛇妖活下去,给了它一个在别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任务。 谁也没想到,大银蛇却做到了。 沈清清在大银蛇的怀里渐渐失去了气息,那让它贪恋的温暖渐渐消失,最后变得十分冰冷。 它慢慢幻化成人形,是一个英俊帅气的男子。 他冰冷的唇吻在她的唇瓣上,喃喃低语:“清清,都说人死后会有轮回,会有转世。我会找到你,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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