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爷一定是在曹府的酒房呢!上个月听说老爷得到一种新酒，老爷视若珍宝，整天就往酒房里跑，夫人也劝他几次，老爷就是不听。” 曹昂突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声，随即一个仿佛天籁的声音轻柔传到了曹昂的耳中。</p>
“父亲整天就沉溺在酒中，到现在还是京兆尹，这分明就是戏弄他的意思，长此以往，他怎么能拒绝那杨彪的权势呢?”</p>
“那杨修若真的过分，我便一剑杀了他!”</p>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使得曹昂不由浑身一抖，感到一丝寒意。</p>
“雪姐，别说这些无用的话了，今天那杨修又来了，躲都躲不掉。唉!”</p>
“那今天你就随我回府去吧。”</p>
“那怎么行!爹爹不让的。”“你爹爹今天哪里顾得了你!’“这!”</p>
“别这啊那的，小叶快去替小姐拿几件衣服来。快去!”</p>
“算了，我自己去拿，她不知道的。雪姐你也跟我一起去吧!”</p>
很快，三人的脚步声渐渐地消失在花丛之中，曹昂又掂起脚从墙缝里使劲往里看，什么也没看到，便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带着曹真来到前门施粥，这也是今天的必修。</p>
来到前门不远的停车地方，他顿时吃了一惊，只见在侧门旁边的施粥点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见尾，施粥点仅两人忙碌，根本就顾不过来。</p>
曹昂想此时反正自己也无事，便走上前去笑笑说道：“我也来帮忙吧!”</p>
那小厮正忙得焦头烂额，见有人主动请缨，他认出是长公子曹昂，心下大喜到了表现的时候，忙塞给他一柄长勺，低声交代了一句“记住不要兜底，每人只给一勺。”</p>
曹昂见那大桶里的稀粥清可见底，每桶最多只用一合米熬制，心中不由一叹：那么多菜肴都扔掉了，却舍不得多用一点米，当真是朱门酒肉臭。</p>
正想着，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拿着一个粗瓷大碗已经递到他的面前，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身上衣衫破烂不堪，旁边还牵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也拿着一个大破碗，曹昂一阵心酸，将长勺从底下舀去。</p>
忙碌了约一个时辰，队伍非但不少，反而更长了，有的人甚至来了几次，曹昂累得腰酸背痛，他痛苦地向越来越长的队伍望去，为自己的冲动懊悔不已，又不好甩手不管，只得硬着头皮帮忙到底。</p>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轻轻地脚步声，就在他不远处停了下来。</p>
“雪姐，我们也去帮忙吧!</p>
“我的大小姐，我带你是出来玩的，不是让你去做这种低贱的事!”</p>
“这有什么低贱了，娘说给百姓施粥菩萨会记恩的，就只做一会儿!”</p>
“不行!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曹昂听出声音正是刚才花园里秋干处的三个女子，这时负责膳食的丁管家正好从侧门出来，一眼便看见了司马府的小姐的贴身丫鬓小叶，心中不由一怔，往旁边看去，居然客人出府，这才夫人知道了还了得，他正想劝客人回去，突然看见了素有恶名冷公主也在，顿时吓了一跳，心中暗暗叫苦，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跪下道：</p>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参见司马小姐。”</p>
那公主冷冷地看他一眼，把头扭了过去。</p>
“丁管家，我见今天的宴会时间尚早出来逛逛，请你不要告诉我父亲。”</p>
“是!是!我就当没看见小姐，只是这里实在脏乱，还是请公主和小姐及早回贵客厅为好。”</p>
“他是何人?气质衣着不像是下人。”丫鬓小叶突然指着曹昂问道。</p>
“哦!他是我府长公子曹昂，今天是来监督下人发粮的，或许见我们的人忙不过来，便来帮忙。</p>
“他就是曹昂?”</p>
那小姐听说他就是父亲常常提起的曹昂，不由仔细打量起他来。</p>
曹昂听见她们提到自己名字，只得转过身来，只见她们三人皆戴竹笠，以纱遮面，前面一位身材高挑，竹笠下隐隐可见肌肤如雪，穿着一袭白色长裙、一尘不染，背上斜背一口长剑，虽然看不见面容，但隔着面纱却能感受到她眼里射出的阵阵寒意，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杀气，让人不敢细看。</p>
曹昂刚才听管家称她为公主，看着她的身形便隐隐猜到她可能就是当今皇上之妹，赫赫有名的冷公主刘雪，多年前曾短暂的见过，市井里传言她是剑术大师王越的爱徒，这王越在大汉眼里就绝世高手的人物，据说是在皇宫深处修行。</p>
刘雪旁边穿绿裙的就应该是司马防的女儿-司马芮了，正巧她也正拨开面纱看着他，两人二目一触，曹昂心中猛然一震，手中的长勺不由滑落到地上，竟呆在那里。</p>
“珺珺!”他脱口喊出。</p>
突然一道银光从曹昂眼前闪过，一缕头发从他头上飘落下来。</p>
“你再敢乱喊，再敢看她一眼，我就把你的舌头和眼珠挖出来!”声音冰冷得仿佛是从万年的玄冰里透出。</p>
曹昂一惊，这才如梦方醒，他低下头去，心中却异常难过，千里的轮回又不经意间被撕裂开来，痛苦如潮涌而来，疯狂地噬咬着他的内心，他不再看司马芮，默默地转过身去。</p>
司马芮怔怔地站在那里，这是她平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极度的惊喜突然又变成极度的痛苦，两者扭曲着操杂在一起又渐渐地消失，最后只剩下深沉地悲哀，那悲哀仿佛已是修行了千年，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沉淀而成，这一瞬间，她似乎也受到了那眼神的感染，内心深处有根弦募地轻轻一动。</p>
“芮妹!芮妹!”</p>
一抹红晕飘过司马芮的脸颊，她忙应道：“什么事?”</p>
“快点回去吧!人越来越多了。’</p>
刘雪又看了一眼曹昂，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才上马离去。</p>
司马芮慢慢向曹府中走去，忍不住又回头偷偷地向曹昂望去，见他再没有再回头看自己，她心中突然感到一丝失落，脚一滑，向府中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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