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也适时开口:“我家老大刚从县城打听消息回来说,虽然不知现在有多少人家知晓地动的消息,但是城中的大户富户都在屯粮整物,县衙里官老爷早就不坐堂了,说不定就是得了信儿已经离开县城了!”
里正没当着大家伙面儿说的是,自家老大还趁乱从县衙仓房里摸了两把大刀带回来。
自己在家看到的时候吓得腿肚子直哆嗦,大儿子却不当回事的说:“爹,用不着害怕,那县衙现在连个看大门的都没有,要不是老百姓不知道里面没人,估计早就被人搬空了。”
有了这码事,里正更坚定了要跟着沈清远离开的念头,这青州县是真的不能待了。
“我再多说一句,今年咱这过的什么日子乡亲们也都看见了,据我所知村里已经有饿死人的事出现了。
咱们村这片今年好歹还下过两场雨,地里头不至于绝产。
我在县里听人提起,咱们隔壁县今年从入了6月起就一滴雨没下过!
昨日我们回来之前,县城的粮铺子糙米50文一斤,还是限量的!往年才多少钱啊,50文能买一斗糙米。
这说明什么?说明府衙已经开始限制粮食出售了,还有我们秋收完要交的税粮,我猜测这些都是要调到隔壁县的。
一旦那儿的土地绝产,官府不可能眼看着全县的百姓饿死。就是说今年粮税不仅不会减免还有可能加收!
就算地龙不来,咱在这也活不下去了!”
聚在村口的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哭嚎声一片。
有拄着拐棍的老人颤颤巍巍的流着泪上前,抓着沈清远的粗糙的大手骨结发白。
“啊远后生啊,我们这些老家伙在这梨树村生活了一辈子了,现在说这儿活不下去了,要逃荒去别处,我们舍不下啊~呜呜”
还有别的老爷子也哭道:“咱们都走了,这祖宗祠堂就扔在这没人管了啊~!我不走,我就留在这,给你们守着家,若是没有地龙翻身,你们回来好歹家还在。
要是真有地龙翻身给我埋底下了,也不用挖我,老头子活这么大岁数够本了!”
此言一出,老人家的儿子孙子哭着跪成一片。
沈清远也明白,这些老人哪里是舍不得祖宗祠堂和祖坟,是舍不得一辈子辛辛苦苦置下得这些房子和田地。
“该说的我也都跟大伙儿说过了,我们家是肯定要走的。今晚休整一下收拾东西,明早天不亮就会出发。
树挪死人挪活,不管什么时候,人活着才是一切的根本。人死了就什么都没用了。
里正叔您通知一下村里,要跟着一起走的就明早寅正时候在村口老银杏树下集合,过时不候!”
沈清远这会儿觉得嗓子像要着火了一般,顶着大太阳赶了小半天的路,到了村里又一顿忙活,自己一口水都还没喝上呢!
看着还在哭嚎伤心不知道赶紧回去收拾家当的村民,沈清远就觉得自己的上槽牙疼!
族长爷一把推开搀扶着自己的孙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对沈清远表态道:
“阿远,别人我不管,我这把老骨头跟你走!你就说吧,咱们要往哪走?”
“去东北!”沈清远坚定的说道。
这是自己和儿子从出了县城大门开始,一路上唇枪舌剑头脑风暴最后商量出的去处。
梨树村所在的青州县位置处于华中区,相当于现代的湖北省境内。
这一带近两年干旱,听来往的货商说北方却未受波及。
东北苦寒,地广人稀,当地官府也会乐于接收更多的劳动力过去开荒增产。
最重要的是,上辈子沈清远一家三口就是东北人,对那片土地有着天然的热爱!
现在既然要逃,那自然是要回“老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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