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半夜的火车车厢安静又热闹,其他人大都在睡觉,偶尔有人发出不规律的鼾声。 郁瑶看着眼前这张英俊充满魅力的脸,莫名屏住了呼吸。 四周仿佛被抽离了,天地间只剩下两人。 鼻尖是他身上的香皂味,充斥着她的鼻腔,气息隽永,很好闻。 他的睫毛又长又密,那双深邃的眸子深不见底,像装满了星辰的夜空,辽阔又迷人。 也同样专注地看着她。 给人一种“全世界喧嚣热闹,而我眼里只有你”的感觉。 明知道这只是她的错觉。 郁瑶的心脏还是特别不争气地砰砰砰跳个不停,被美色所惑。 陆泽被她这么盯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蜷曲了下,面上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你在做什么?” 他的呼吸灼热阳刚,在她脸上掀起一阵似有若无的痒意,惹得她瑟缩了下。 郁瑶反应过来,连忙站直,迅速拉开距离站好。 “哦我……我……那个过来叫你,被人绊倒了。对,我被人绊倒了。” 郁瑶指着地上多出来的一只脚,“就是这只脚。刚才那样是为了稳住身形,真的,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陆泽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脚上,眼神晦暗。 听到郁瑶的解释,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这个理由莫名不喜,似乎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方才他早就知道郁瑶过来了,也听到了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而是选择继续闭目养神。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答案似乎在她身上。 陆泽的望着郁瑶,脑海里不断思索这个问题。 郁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移话题,“我来叫你过去睡觉。我已经睡过了,暂时睡不着,你过去睡吧。” 陆泽一米八几大高个,在这么窄小的硬座上睡觉真的太难为他了。 七十年代的绿皮火车来往人多,票不好买,有的人买不到坐票,只能随意而坐。到了晚上,往座位下一躺就睡了。 空气里隐隐有汗味、脚臭味、食物的味道还有什么东西发酵的酸味,空气很不流通。 相比较之下,卧铺好歹能躺着,环境也更好一些。 陆泽拒绝了,“我习惯了,以前出任务,什么样的环境都睡过。这里已经好很多了。你回去睡吧。” 郁瑶见他坚持,只好作罢,带着东西回了卧铺。 回去的路上,她摸着自己脸蛋,滚烫得可以煎鸡蛋了, 幸好车厢里光线昏暗,陆泽没看见,不然就是大型社死现场了。 躺在上铺,郁瑶脑海里不停回放着刚才的一幕。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没事,没事,稳住不慌! 你只是犯了大多数女人都会犯的错,对这样的男人没有抵抗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郁瑶一把扯过被子盖住脑袋,闭上眼睛睡觉。 只是一闭上眼,脑海就像不受控制一般。 灼热的呼吸,好闻的香味,还有他低沉喑哑的嗓音……一切一切都在她脑子里翻滚。 郁瑶一把拉下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 怎么办?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好想尖叫。 哎,整天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郁瑶真怕自己哪天把持不住,趁陆泽睡着了扑上去。 一整晚,郁瑶就像只毛毛虫在上铺蛄蛹,辗转反侧。 好不容易睡着了,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郁瑶坐起身往下看。 张翠娥双手叉腰,趾高气昂地瞪着乌怀青:“哎哟喂,大家快来看,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的不知道尊老爱幼就算了,居然还会睁眼说瞎话冤枉人啊。” 她说话故意提高了声音,指桑骂槐的语气由不得人不注意。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投来目光,尤其看到另一方是个穿列宁装斯文儒雅的青年,都好奇地过来问情况。 这正是张翠娥想要的,她故作不愤,指着乌怀青道: “大家帮我评评理,这位同志他东西丢了不去找,非说是我孙子偷的。这不是欺负人吗?” “我没有冤枉他们,东西就是他拿的。”乌怀青指着赵家宝。 尽管很气愤,他还是努力说明情况:“我钱包和糖放在一个塑料袋子,装在我的皮包里。我早上起来就不见了。我刚才还看到他在吃我的糖,他手里的就是。” 众人看向赵家宝,果然在赵家宝手里看到了一把包装华丽的糖果。 “这是什么糖,好像没看到过。” “供销社只有水果糖和大白兔奶糖,这糖看着就不一般。” “我在我舅家见过,这是巧克力,要大城市的友谊商店才有。供销社不卖,很贵不说,还要外汇券才能买。” 乌怀青见有人认出巧克力,道:“这位同志说得不错,这确实是巧克力,是我去首都出差,在友谊商店买的,准备带回去给家人的礼物。” 赵家宝连忙把手里的糖藏进口袋,一头扑进张翠娥怀里,朝乌怀青做鬼脸,“这是我的糖,都是我的糖。不是你的。” 有人说:“你们要真拿了人家男同志的东西,还是赶紧还给人家。没看到人家男同志都急出汗了吗?” “谁拿了?谁拿他东西了?”张翠娥知道乌怀青拿不出证据,梗着脖子不承认,还反咬一口。 “他都说了这巧克力是商店里买的,只有他能买,别人不能买吗?我还说这糖是我们自己买的呢,凭什么说是他的。” 这里的动静很快吸引来了列车员。 列车员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张翠娥看到列车员有一瞬间的紧张,随即想到什么,又镇定下来,抱着列车员的手臂老泪纵横。 “同志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我们不是小偷,我们没有偷东西。” 列车员扶张翠娥站好,看向人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葛金花站出来,帮乌怀青说话: “同志,是这样的。这位乌同志丢了钱包和巧克力,刚才看到这小孩在吃巧克力,乌同志认出了巧克力,她们非不承认。” “说我拿了他的东西,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你们就是冤枉人,列车员同志你们该把他抓起来,好好教育教育。” 郁瑶从上铺下来,声音淡淡地:“谁说没有证据的,我可以作证,就是你们拿了乌同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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