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温语气总爱旧不咸不淡,悠哉悠哉的,可是这说出的话倒是让傅蕴玉目光一惊,她突然垂头回顾白天之事,心里觉得堵了一道墙。
“那分明便是他的字迹,怎么不是呢?”
傅蕴玉兀自喃喃低语,她单手托着腮,趴在床上皱眉苦思冥想,却是想不出所以然来。
卫温坐在罗汉床边,眼眸幽幽地瞧着小女子,不经意间,唇角又轻轻上扬,掀起一点笑意。
“臣吴用,恭候二位殿下。”
这时,吴用奉命赶来,颔首低眉立在灵兮殿走廊里恭候召见。
“吴医丞请进。”灵雨面对吴用按例行了汉家礼仪,方才抬手引导人踏入灵兮殿。
这时燕朝宫廷规矩,必须得到许可才能面见上人,公主于其他人来说,亦是君,要遵守君臣之礼。
傅蕴玉和卫温在寝殿里一言不发,正是气氛尴尬之时,吴用一来倒是变相解了围。
吴用一边对卫温行胡礼,又一边对自家公主作揖,垂头敛眸道,“敢问您二位,是谁身体抱恙需臣。”
“吴医丞,你家公主殿下方才与本太子拔河,将胳膊肘扯坏了。”卫温瞥了一眼傅蕴玉见其默不作声,又对吴用莞尔道,“摔坐于地,当然少不了——”
拔河?
傅蕴玉趴在床上闭眸静闻这两名男子所言,黛眉不由得越发皱起,这卫温怎么和和谁说话都爱把她挂在嘴边损一损。
傅蕴玉冷声开口。“当然少不了太子殿下您也被割破手,自取其辱。”
“什么?”吴用看看卫温,又转脸看看公主,一脸疑惑。
说罢,傅蕴玉猛地睁开双眸,侧首向卫温与吴用望去,又将视线转向卫温身上,细细打量起来。
卫温正与吴用相对端坐于罗汉床边交谈看手上伤势,他穿着一身淡黄直裾袍服,头戴白狐裘边圆顶帽,栗色辩发梳成双环垂在两肩,蓝眸皓齿,鼻梁高挺,其肤也能如女子一般白净,傅蕴玉又发觉仿佛更甚女子。
傅蕴玉与卫温初见时正值夜色,当时借着宫灯只看出大致某样,而今认真一瞧,这卫温还真是异于常人,当然言谈举止更是。
“看来公主不疼了。”
卫温与吴用说完话,不经意别过脸,正好对上傅蕴玉目光,当即一顿,方才正色说着,让傅蕴玉也忙地转回头去。
吴用作揖,“劳烦二位姑娘撒帘,下官为公主诊疾。”
灵雨清楚章程,带着李易清走近架子床,将两侧窗帘放下来,单独露了公主那只手臂落在床边。
吴用瞧着公主这番样子,不由得抿唇,吁了一口气方才坐在床边,隔帘问道,“太子妃殿下,劳烦您动一动,是何处疼痛?”
“手腕,肩部以下两寸都不得轻举妄动。”傅蕴玉抬眼看向吴用,眼皮一掀无奈似地说道。
吴用一听,再回想方才卫温伤势立刻判断出这并非拔河所致,这怕是刀剑之物损伤,二这两人,关系并不好。
想到这里,吴用立刻心头一跳,这二人关系不好,也会牵连燕白关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吴用心中苦笑,但面上仍是道,“殿下这是拉伤,并无大碍,您这几天莫用这几只手便好,可以臣给您和太子殿下分别开个草药方子,制成药膏敷于伤处便好,倒是臣觉得公主您气色不佳,待臣另开一方子让您安神气和。”
“劳烦灵雨姑娘稍后随下官到御医坊取药。”
说着,吴用从医药箱里拿出笔墨纸砚,写了几副方子交于灵雨过目,并以取药为由欲借灵雨了解东宫。
“易清,等下你也要按规矩送吴医丞。”
这时候,卫温忽然腰背笔直起身,转头扬长而去,心里也想着一些事情。
“山雨欲来,风吹满楼啊。”卫温突然莫名其妙开口一句躺尸。
走到院中,卫温招来曲礼随他进夏琼殿,眸光有些寒雾,低低说道,“曲礼,你去替我办件事,去查馆驿那些燕朝人,最近可有异样。”
曲礼闻之,立刻会心行礼,当即转身而去。
当天晚上,卫温没睡好觉,而傅蕴玉医没睡好觉,两人异床异梦,都有心事在身。
平躺在床上,傅蕴玉睁眸望着床顶上的刻画,心里回想着白天之事,卫温所言没错,她的确是唐突了。
“哈。”傅蕴玉左手置在额头,脸色难过起来。
可是那封信,分明字迹李怀珠的,怎么李怀珠说不是,又立即撕了它。而且,如果是这不是李怀珠所写,谁又能临摹字迹以假乱真,这不是随便的。
她引到李怀珠面前,又欲图何为。
“我,都说了些无稽之谈啊。”
而且,李怀珠那姿态似乎唯恐对她避之不及,而自己又在做什么,简直一时糊涂,若是不加阻止,恐是害人害己,连累无辜之人,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大家都已不再是往昔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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