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狸太神秘了，趋利避害的本能，让顾青觉得太过靠近陆狸是一件危险的事，故而陆狸离开，顾青心里多少有些松口气，同时也绝不再靠近陆狸在城里那些院落。</p>
顾青一边想着事，一边估摸着时间，该回去了。</p>
晚上想来是一顿大餐，顾青都留着肚子。可是无意间，顾青瞥到一家古玩店里摆放的木头佛像。</p>
怪他眼力太好，那佛像也就三寸，还是让在街上的他瞧得清楚。</p>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p>
顾青细细思索，突然想到了刚象记忆里天绝观中那张黄纸。</p>
黄纸和佛像差着十万八千里，可是为何让顾青将两者联系起来呢？</p>
这种感觉太过微妙。</p>
顾青于是走进古玩店。</p>
他知道，如果想在古玩店买下一件东西，最好不要表现得你很在意。其实很多时候古董的价值不但在于故事，也在于买家的重视程度。</p>
可惜这家古玩店的掌柜也是个厉害的人，他面带着微笑，却始终没有招呼顾青，而是让顾青慢慢看。</p>
因为他看到顾青本来是个过路的行人，突然又进了店里。</p>
古玩店向来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p>
掌柜觉得今天虽然没喜鹊叫，但肯定运气好，这一单十有八九要成。</p>
第九章 丹青</p>
顾青在店里不疾不徐地打量着，掌柜也不催促，只是仿佛不经意地观察顾青。顾青生得一副好相貌，穿得新衣看得出价值不菲。</p>
掌柜愈发觉得今天这单子成的机会很大。</p>
他暗自估摸顾青的身家，心情没有面上这般平静。宰客亦是一门不简单的学问，价钱高了会吓走客人，低了平白损失收益，高明的卖家都会尽可能追求最高的利润。以掌柜多年的经验，对付一个年轻人本该手到擒来。可是他仍是有些拿不准，因为顾青仍是没有透露自己的目标，没有一般年轻人的浮躁。于卖家而言，这样的客人即使能最终达成交易，亦难以让卖家获取最大的收益。</p>
顾青没有刻意观察掌柜的神情，却大抵估摸到对方有宰客的心思。</p>
他不甚在意，神色恬然地略过一件件古玩字画，最终顾青在一幅画前驻留。这画挂在很显眼的位置，透出古玩店急于想将它卖出去的心思，否则怎么放在这样的位置上。</p>
掌柜见顾青看上这幅画，脸上先是惊讶，随即脸上堆满笑容。</p>
顾青看中此画，着实出乎掌柜意料。因为这幅画是掌柜职业生涯的一大败笔，他成天都琢磨着把这幅画卖出去挽回一点损失。</p>
“公子，这幅画是王鲁的山居秋图，你瞧这笔法，动静相融，画中内容更丰富多姿，山水清新秀丽，里面的浣女尽态极妍。情景交融，意韵美妙，实是上乘的佳品。”掌柜恨不得把画夸出花来。</p>
顾青神情恬淡，问道：“王鲁是谁？”</p>
掌柜心下更是一喜，这客人原来不学无术，害他白白担心了一阵，他按捺心中喜悦，从容解释道：“王鲁是两百年前的大画家，画作雄浑之中不乏细腻，两百年来，于画道上无人出其左右，向来收藏他画作的人都爱之如命，不肯轻易示人，更不会将其买卖，因此他在市面上流通的画作少之又少。”</p>
顾青指着画轴道：“可是这画轴怎么看都没两百年，用的材料也一般。”</p>
掌柜老脸一红，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懂一点，他道：“此前收藏此画的人家不识珍宝，应是得画后，胡乱装裱了一下，小人也因此侥幸捡漏。公子若喜欢这幅画，你买下来，我重新给你用上好的檀香木装裱一下。檀香木可以去湿驱虫，而且还有淡淡的香气，向来是用来裱画的上品。”</p>
顾青“哦”了一声，道：“你打算卖多少钱？”</p>
掌柜比了个“一”的手势，咬牙道：“一千两。”</p>
顾青不置可否一笑，指着那木头佛像道：“这件东西呢？”</p>
那佛像十分破旧，黯淡无光，如果不是明显上了年头，掌柜的根本不把它当做古董，一直将它搁置在角落里，没想到顾青竟看得上它。</p>
掌柜的虽然不清楚佛像的价值，可是心里灵光一闪，莫非顾青其意在此，刚才的画只是幌子，他于是淡定起来，微笑道：“这佛像传承久远，还有高僧大德开过光，小人自从将这件佛像请回来后，身体越来越好，更没生过病，着实是一件神物。”</p>
这几年他确实没生过病，倒是没说瞎话。</p>
顾青道：“你出个价吧。”</p>
掌柜道：“一千五百两。”</p>
顾青摇摇头，说道：“掌柜的，你成心宰客。”</p>
掌柜老脸一红，这人怎么这样直白，他沉吟一会，说道：“一千二百两，权当是小人交公子一个朋友了。”</p>
顾青道：“我不瞒你，这佛像有点名堂，不过我最多出五百两，你还得将刚才的画搭在一起送给我。”</p>
掌柜颇有些激动道：“公子，那画可是王鲁的画，虽然此画没什么名气，可是也不止五百两，何况你还要这个佛像？”</p>
顾青道：“我主要是想要这佛像，那画一开始我看着有些顺眼，可是你大概也明白，再放个三五年，怕是都没有人会把他当什么王鲁的画买回去。”</p>
他就差说这画是假画了。</p>
掌柜颇有些丧气，没想到这小子也不是不学无术，他继续道：“至少公子认得这佛像的好，五百两是不是太低了？”</p>
其实当初这佛像他只花了十两银子，五百两已经大赚。</p>
顾青道：“我不太确定，所以肯花五百两银子，亏了也没什么，你要我多出钱，那就算了。”</p>
掌柜摇摇头，说道：“不行，这价钱太低了。”</p>
顾青“哦”了一声，走出去。</p>
掌柜见过不少客人为了压价，故意要走，其实心里还是想要。他目光落在顾青背影上，默数一二三，等待顾青回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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