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那天,我的表姐和我表姐夫都在,你说这句话之后,我表姐夫怎么想?会不会觉得重金娶回家的媳妇可能一辈子都不能生孩子?如果会的话,那么,我表姐夫会跟你我表姐离婚吗?会。但是是什么呢?是你那句,被切除!对吗?”廖清玄目光清冷的看着曾莹。
“对,你说的对。”曾莹点着头。
李琦侧脸看向曾莹,她竟然也有词穷的时候?
“所以,有时候看问题不要看表面。你就算看到了廖倾吐药片,就算看到了廖倾父母不合,那也不一定是他们本身自己的矛盾。”廖清玄放下筷子,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条,“看看吧。”
廖清玄看着曾莹,嘴角挂笑,示意她自己打开看。
曾莹打开纸条的一瞬间,眼睛瞪大,这是廖倾的字,横平竖直的字写着这么一段话:廖叔叔,你跟我同一个姓氏,我就把你当做亲人了。我的爸爸妈妈经常为我的疾病而烦恼。
为此我一直很自责。您能不能帮我宽慰我的爸爸妈妈,让他们不要因为我而放弃他们的生活?爸爸最近生意失败,我知道他很累,妈妈全职照顾我,家里已经没有多少收入了。廖叔叔,您能不能帮我把我吐回来的药片,或是没吃的药品做个汇总呢?
您就说您有廉价一点的药,您拿这个药瓶给他们,就说是有好心人赞助的?我日子没多久了,实在不想花家人的钱了。您能帮我吗?谢谢您,廖倾。
曾莹抬起头看向廖清玄,“这是……”
“有时候病人拒绝吃药,病人家属打架不一定是感情破裂。你不管接触到了什么信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同样的,即便是有了调查,在没有全面的了解一件事的时候,也不要轻易下结论。”廖清玄第一次拿出耐心来教人,而且是第一个并非自己科室的人。
“我知道你现在很想问我一件事,那就是廖倾是不是有救,那就是她的医药费的细节。”廖清玄收回这个纸条,整齐的叠好,放入自己的口袋里,“我只想跟你说,廖倾能不能痊愈,不仅是看我这个呼吸科的医生,更要看你这个检验科的医生。”
曾莹瞪大眼睛,她没听错吧?这是第一次,廖清玄认可她检验科的工作!到底是发生什么,才让他对她这么说?
“我以前确实对检验不看重,但是……我表姐的这件事……让我有了新的看法。我想,你既然是临床和检验双学历的医生,你应该比我们这些临床医生更明白检验的重要性,比我们更清楚每一个检验指标决定的疾病之间微小差距。而这个微小差距,可能一念之差,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廖清玄看向曾莹,他记得自己跟姑姑和父亲讲实话的时候,姑姑跪下来的样子。
在经历母亲心脏病骤然去世,姑姑声泪俱下的哀求后,他突然有一种无力感,一种再精湛的临床技能都无地施展的无力感。
而这一刻,他通过hcg想到了曾莹,想到了这个曾经说过她精通基础医学,擅长细胞病理学和组织病理学,研读血液细胞学的检验医生:曾莹。
他设想过,假如他和他的师父李亚联手去培养曾莹,或许曾莹会弥补他无法快速精确鉴别极其相似疾病的弊端,或许,曾莹会根据hcg和基因筛查的结果,来帮助他的表姐留住,帮助他的姑姑留下一点血脉。
因为有这样的期待,廖清玄才愿意跟曾莹吃这顿饭,这顿本不该发生,甚至以前根本想都不敢想的饭局。
“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曾莹,我想知道,如果我来给你提供资源的话,尽你所能,你能否从间质性肺炎、支气管扩张、肺结核病以及李主任在思考的血管炎四个方面,给我一个金标准诊断?明确的告诉我,到底是哪一个?”廖清玄望着曾莹的眼睛,眼神带着期待。
廖清玄还有期待她的一天?简直不可思议!
“尽我所能,去明确一个疾病?”曾莹静静地看着廖清玄。
“是的,尽你所能,去明确,去确诊一个疾病!我想知道,你的能力有多大,我更想知道,如果在我擅长的领域,你做到了准确诊断。那是否……”廖清玄笑了下,“我跟我姑姑可以拜托你,监测我表姐唐依依的生命体征?”
“你想让唐依依仅做清宫手术,保全?”曾莹还以为那天廖清玄只是安慰唐依依,没想到,廖清玄真敢留下来随时可能癌扩散的!
“我是医生,却也是一个肿瘤病患的家属。我不是个老古董,也不是个老顽固。如果有一线希望能给我的表姐和姑姑留下血脉,我都会争取。而我……又是个谨慎的医生,我不确定自己要不要信你,能不能信你。所以,在我擅长的领域,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让我看看你的可信度,如何?”
廖清玄双手交握,看着曾莹。
曾莹双手交握,这是一个机会,全医院最杰出的医生坐在她的面前,邀请她加盟。
如果这一战胜利了,她以后机会真正成为让临床尊重的检验医生,整个检验科的地位都会大幅度提高。
但是如果失败了,可能,她以后连在检验科呆着的颜面都没有了。
成与败,在此一举,也在她的一念之间。
“怎么样?”廖清玄出口询问道。
“成,我接下了这个挑战!”曾莹点头。
“那我拭目以待。”廖清玄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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