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眼泪

或许是走的太累出现了幻觉，也或许是他想见那人的念想太过强烈，在走过街角抬头的瞬间，他看见了那个让他想要拥抱的人。 路过的风卷起了少女额前的碎发，露出了那双明亮清澈的淡色眸子。 西弗勒斯看着逐渐逼近的少女，颤抖着手抱了上去。 “佩妮，让我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他闻着鼻尖发丝熟悉的橙花味，一再的收紧手臂，像是生怕她像是一阵雾气般散开了。 西弗勒斯不知道此刻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但他觉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佩妮僵着身体，看着如同流浪小狗一样的西弗勒斯，最终没有推开他。 她轻轻拍着西弗勒斯颤抖的脊背，心里却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知道男孩一向沉稳内敛，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不会如此的失态。 男孩长得并不矮，现在已经长到佩妮的耳朵那里， 但那身衣服穿在他身上依旧显得冗长。 过了良久，就到佩妮觉得腰都快被人勒断时，终于被人放开了。 “谢谢你佩妮。”西弗勒斯沙哑着嗓子说。 谢谢能看见你，谢谢你没有推开我。 佩妮看着他羞窘的神情，恍若未觉的挪开了视线，最后定格在了那双满是泥水的鞋子，很想问一句圣诞节地铁关门，他是什么时候到伦敦来的。 “唔，介不介意陪我吃点东西？圣诞节一个人怪无聊的。”佩妮扯出个笑，指指自己刚刚吃汉堡的地方。 西弗勒斯抬眼望去，才发现自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那么失礼的抱了佩妮，他努力装作自己不在乎，可惜表情是不会骗人的，他的脸红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想要逃离这里。 佩妮看的有些想笑，想说的话语在唇边徘徊，却又无法说出口，最后化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走吧西弗，我都饿了。”佩妮说着拉住男孩的手走到了店里。 西弗勒斯没有挣扎，顺从的坐到了她的对面。 佩妮也不问他要吃什么，直接点了个套餐，顺便要了杯热咖啡。 “暖暖吧，今年冬天可真冷。”佩妮冲着他说了句，继续吃起了盘子里的东西。 “谢谢。”西弗勒斯沙哑着嗓子道谢，小心喝了口热咖啡，等觉得舒服些后，默默的吃起了鸡块。 一顿饭完毕，时间还早的很。 佩妮摸到口袋里的电影票，想起那个和男友约会去的简，愤愤的磨着牙。 “西弗勒斯，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她晃晃手里的电影票，在男孩疑惑的眼神下解释，“ 我和朋友约好一起去的，结果她爽约去陪男友了。” 西弗勒斯踌躇了会，最后选择了陪同。 不过在去看电影前，佩妮找了家快要关门的鞋店，从里面买了双羊羔毛的鞋，让店家用礼袋包了起来。 “圣诞快乐，西弗勒斯，这是圣诞礼物！”佩妮拎着礼盒到了男孩面前，催促他赶紧穿上看看。 西弗勒斯抿着唇，深深的看了眼佩妮，最后试穿了合脚的新鞋。 “唔，真不错，我真有眼光。”佩妮自夸了一句，拉着男孩走到了电影院。 至于那双旧鞋，当然是塞进那个礼盒里了，毕竟洗洗还是能穿的。 他们观看的电影是部喜剧片，影院的人都看的哈哈大笑起来。 佩妮也看的乐在其中，捂着嘴笑了起来。 西弗勒斯穿着温暖合脚的新鞋，注意力根本不在电影上，他眼角余光时刻观察着少女的举动，为她那灿烂的笑而感到欢喜。 等到电影播完，差不多七点多了。 佩妮看看天色，又瞅了眼身边的男孩，犹豫了下还是开口。 “你要不等明天地铁开了后再回去吧，今天圣诞节，那些巴士早就下班了。”她瞅见男孩脸色如常，便放心了些，“可以去我学校附近的旅店住，等明天我还可以带你参观下我们学校哦，里面的景色不错。” 可是男孩并没有回答，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佩妮，我的钱恐怕不够住旅店。”西弗勒斯闷闷的回答。 佩妮好笑的摇摇头，一个14岁可能还是离家出走的孩子，还是她提议的住旅店，怎么可能让当事人掏钱。 “没事的，我先垫付，你以后有钱了还我就行。”她看着男孩认真的说，“等会在旅店给阿姨打个电话吧，不然你一夜不回家，阿姨会很担心的。” 话刚说完，男孩便大声反驳起来。 “她才不会担心我，她眼里只有那个酒鬼，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西弗勒斯一脸的倔强，眼中带着忧郁和悲伤，那个家里从没有人关心在乎过他。 佩妮见他反应那么激动，顿时明白了他离家的始末，只能干巴巴的安慰道，“唔，你要好好学习，变得更加优秀，那样你就会收获许多在意崇拜你的人了，你会发现阿姨他们只是普通人…” 或许是她乱七八糟的安慰起了效果，西弗勒斯只是重重的嗯了声，不过嘴唇抿的紧紧的，似乎很是忧愁。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旅店，在前台揶揄的眼神下，佩妮随意的填了个假名字，然后带着西弗勒斯上楼了。 “你今天睡这里，陌生人敲门不要开……等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找你，带你出去吃早餐。”佩妮检查了下房间，看着男孩嘱咐了几句。 西弗勒斯第一次住旅店，听的格外的认真。 佩妮看了看手表，发现快到学校宵禁的时间了，她再次和男孩确定了次时间后，急冲冲的下楼回到了学校。 西弗勒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呼吸间似乎还能闻到那股香甜的橙花味。 他在浴室简单的洗漱了下，躺上柔软的床，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 他不知道想起什么，拿起佩妮给他买的新鞋进了浴室，拿着刷子把那些污点洗刷干净，然后用纸巾一点点的擦干。 鞋子被他用暖风机烘干，又变的和新的一样。 西弗勒斯抱着鞋盖上了厚实暖和的棉被，在黑夜中，他终于放下了满身的戒备，眼角无声的滑落几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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