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家的味道

巡查工作终于结束了，张亮回到局里正常上班，还是干些日常的写通知，起草文件，上传下达些领导指示这些杂活。不过他的心境比巡查前有了很大的改变，待人接物更加自信周到，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周边的人都明显感受到他的变化。老杨打趣道:“你小子是不是下乡捞到什么什么好处了，整天乐呵呵的？”李琴、刘强、杜正平三人也凑过来，杜正平叫道：“有什么好事情别忘了哥几个。”张亮笑哈哈回答：“下面空气好，经常醉氧，伙食也好，养人，把人的心情也弄得愉快了，下次下乡你们也去沾沾光。”办公室的氛围比以前好多了。 很快就到周末了，张亮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去看望爷爷了，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回去一趟。 张亮的老家在西山某县的小山村里，先坐公交回到县城，然后倒车到镇上，最后打车回到村里，一路上与出租司机攀谈，司机就是本镇的人，出去打工干了几年，工资比在本地多，但离家远，照顾不了父母，孩子上学也没有人陪伴。思前想后，还是家人重要，陪护在家人身边比多挣两个钱重要，因此回来跑出租，虽勉强糊口，却很开心。张亮很佩服这哥们的决定，人生苦短，怎么抉择自己的人生方向很重要，有时看似清贫的日子却也有乐趣在。 听到张亮在市里上班，还是公家人，司机表示很羡慕，听到张亮专门回家探望爷爷，也很佩服，现在的有些年轻人只顾自己，早就忘记家人的从小呵护，拼命追求所谓的个人价值，榨干父母心血，有些人远到国外求学工作，把老人留在老家。像张亮这样考虑爷爷回到家乡的人少之又少。 爷爷提前收到张亮今天要回来的消息，早早就开始准备他最爱吃的酸菜拉面。小时家里情况不好，张亮周末在家写作业，顺带帮爷爷烧水扫地，爷爷提前和好面，等到饭时，从地里干活回来的爷爷，迅速挖些酸菜，用葱花炒香。这时水已烧开，爷爷把醒好的面拉扯成长条，捞出锅后与酸菜搅拌。香喷喷的拉面，就是爷俩最好的美食。上大学后伙食好多了，但张亮还是最喜欢爷爷的酸菜拉面。 回到熟悉的村口，张亮下了出租车，虽然村村通，公路修到了村口，但通往张亮家的那段路仍然较窄，汽车无法通行，只有步行走回去。夏天的山村绿意盎然，没有城里的热浪袭人，树荫下还有些凉意，一路上见到几个熟悉的乡亲，大家热情打着招呼，夸赞张亮是个孝顺的孩子。村里明显就剩下老人留守，稍微年轻一点的大都是身体不好无法出去打工的，整个村子显得有些破败萧条。 硕大梧桐树下的的院子大门敞开着，藤条编制的门框斜倚在有些低矮的土墙上，张亮远远闻见爆炒的葱香，一股熟悉的家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大声呼喊了一句：“爷，我回来了。” 听见响动，身体有些佝偻的爷爷从窑洞里走了出来，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笑容，嘴里嚷到：“亮儿回来了。”爷爷的精神状态不错，用那长满老茧的像鸡爪一样伸不直的大手拎着背包轻轻的放在地上。张亮很是吃惊，他这么年轻，几十斤重的背包背在肩上都觉得重，爷爷却轻松拎下来。张亮也很高兴，他一直担心爷爷的身体，毕竟七十多岁的年龄了，他笑着问爷爷：“爷，你怎么越活越有精神，比我的力气还大。”爷爷也笑了：“我怎么也要活到给你看大孩子。”张亮笑着回答：“我就这样想的，爷爷帮我带孩子好省钱。”爷爷装着生气：“别臭美，我也想享你的清福，别老想着盘剥爷爷。” 爷俩打趣着，家里充满温馨。院子里有三孔窑洞，原先爷爷奶奶住一间，张亮与父母住一间，另一间是厨房。如今就爷爷一人住在院子里，但院子依然被爷爷打理的整整齐齐。张亮大口吃着爷爷的酸菜拉面，一边呼呼的用嘴吸着长面条，一边用力地嚼着，过瘾极了，好长时间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美食了。 吃完饭张亮像往常一样帮爷爷去挑水，小山村不像平川一样围绕水井或祠堂等呈圆形铺开，村子像梯田一样，依次在不同的小平台上挖窑洞，整个村庄就像城里的高层一样，只不过不整齐，家户的院子零散的分布在斜坡上，由许多弯曲的小径连通在一起。水井在村子下方的一个小山崖下，是山泉水。张亮挑着空水桶，沿着熟悉山径向水井走去，他十二三岁就学会了挑水，那可是技术活，不是力气大就可以。要学会在水井取水，井口宽敞，水面离地大约一米多深，取水的人在井口边沿弯下腰，把左边的水桶放在地面，用扁担钩子把右侧水桶放下水井，待到水桶底挨上水面，熟练地把扁担或左或右一摇，水桶口便向一侧躺倒进水，等水桶下沉至水面以下的瞬间，用力往上一提，随后抓住扁担往上拽上两三下，到水桶快到井面时，右腿弓步弯曲，迅速用右胳膊肘往前勾住扁担前端，左手压住翘高的另一头，然后猛力一拉，一个小转身，一满桶水就提到井边。 挑满水走路时，要有节奏的微微摇晃身体，控制水桶里的水不要晃出，在小路上健步如飞，水却不洒出来。后来中学上物理课，他才弄清楚就是不要让步伐有固定的节奏，以防产生共振，让水从桶里洒出来。 挑满水缸后，爷爷也收拾完锅碗，爷孙俩就坐在大门口攀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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