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王附和道：“说的是，常言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平白伤人脸面，不知为的什么？对世交老亲尚且如此，对其他人又如何？”</p>
史鼎恨声道：“不过是小人得志，仗着当了驸马，又有个贵妃姐姐，既是勋贵又是外戚、又是宠臣，谁都不看在眼里了。”</p>
北静王安慰道：“世兄不必放在心上，当年韩信还有胯下之辱，可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p>
今番兄去凉州，正是建功立业之时，且都中还有我等意气相投的好朋友扶持，何忧壮志不酬？”</p>
“说的是，此去正好大显身手。”众王皆笑着点头。</p>
史鼎听他话里有话，忙道：“王爷此话何意？小弟有些不明白，且请明示。”</p>
北静王笑道：“西域连年用兵，靡费甚重，一直没个了局，圣上早有荡平之心，且前些日子听闻蛮夷增兵，日渐难制，官军已现颓势，战局颇为不妙。</p>
甘肃毗邻西域，凉州盛产精兵，兄既是副总兵又执掌凉州，若朝廷决意挥军西进，兄岂不可以趁势崛起，扫荡蛮夷，大大出个风头？”</p>
“再加上我等在御前进言，到时候封个边镇总兵官、节度使指日可待。”西宁郡王笑道。</p>
“世兄应知，如今圣上有削藩之意，藩王可撤，边镇却是万万不敢撤的。</p>
到时候没了藩王掣肘，边镇总兵是何等权势，不必我等多说罢？便是给个王爷都不换。”东平郡王笑道。</p>
史鼎被几人说的面红耳热，热血沸腾，忙拱手道：“承蒙诸位王爷抬爱，若有出头之日，必不敢忘了王爷们大恩大德。”</p>
“世兄客气了，吃酒吃酒。”</p>
“王爷请。”</p>
“请。”</p>
吃了几杯酒，史鼎按捺不住心头痒痒，试探地问道：“王爷，不知朝廷准备何时对西域用兵，弟也好早做准备。”</p>
诸王互相笑着看了看，示意北静王解说。</p>
北静王笑道：“世兄不必心急，且先赴任，整顿军备，以待时机，想来不会太久。”</p>
“是。”史鼎忙答应着，不敢再多问。</p>
饭后，打发了史鼎，诸王重回内室商议。</p>
“三位王兄对定国公加封少保有何见解？”南安王提起目下最热的话题。</p>
东平王沉声道：“此子圣眷正浓，又与长春宫来往密切，准公年事已高，只怕往后无人能制了。”</p>
西宁郡王也道：“世兄说的是，自贾琮加少保以来，彼党中人个个弹冠相庆，意气风发，军中无不视其为魁首，再过两年，李猛迫于下面的压力，恐怕也不得不退位让贤了。”</p>
“说的是。”南安王叹了口气。</p>
北静王摆手笑道：“依小弟之意，世兄大可不必担忧，咱们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想来自有操心之人，何必自苦。”</p>
三人知他足智多谋，且颇得圣眷，忙问道：“世兄可有高见？”</p>
北静王道：“自来权臣大多下场凄惨，为何？上猜下忌也。</p>
如今定国公年未弱冠，已居如此尊位，又是左都督，又执掌锦衣卫，身边党羽渐渐丰满，今上圣明睿智，岂无防备？</p>
且这个少保来的蹊跷，诸位可知原故？”</p>
三人没他消息灵通，忙道：“不知，愿闻其详。”</p>
北静王道：“听说定国公返京时，圣上问如何赏赐，诸军机皆对不可赏，圣上也点了头。哪知转头便即加封，岂非奇怪？”</p>
“对，这是为何？少保尊荣也能轻赐？”</p>
“难道诸位没听过前几日都中盛传的贾琮抗旨救妾、大索神京的风流事迹？”北静王笑道。</p>
“略有耳闻，不知端的。”</p>
北静王因把前后事情说了，道：“定国公抗旨也罢、欺君也罢、妄为也罢，陛下念在他的功勋并外戚的情分上，严词申饬一番，将功折罪也就罢了。</p>
最要害处是其一个帖子便能使动步军统领衙门、五城兵马司好几万人马，比圣旨还灵，皇上作何感想？难道不怕他哪天心血来潮，一声令下改天换日么？”</p>
三王恍然大悟，齐声道：“正是此理，贾琮此行着实大逆不道，天颜必定震怒。”</p>
“所以么，圣上当即改变主意，召贾琮入宫奏对，不仅温言宽慰，反而再加恩赏，其意岂非昭然若揭？”北静王淡淡笑道。</p>
“有理有理！”诸王笑道：“功高震主，赏无可赏，此子要倒霉了。”</p>
北静王笑而不语，喝了口茶。</p>
“咦，这等秘闻世兄如何得知？”南安王奇道。</p>
北静王笑道：“世兄猜猜，除了各位军机还有谁能知道此事。”</p>
“戴内相！”</p>
北静王微笑点头。</p>
西宁王疑道：“戴权和贾琮素来好的穿一条裤子，怎会背地里给世兄通风报信？”</p>
南安王笑道：“厂卫内宦便如恶犬，以前有共同的敌人，还能联手对敌，如今锦衣卫强势崛起，不把东厂放在眼里，戴权岂会伏气？</p>
上回还闹了一次，说是戴权的侄儿被锦衣卫狠狠教训了一顿，两人看似亲密无间，实则早已貌合神离。”</p>
“世兄此言甚是。”东平郡王缓缓点头，道：“想来陛下之所以尚未惩处，只因他身份特殊，且当前还是用人之际，故而隐忍。</p>
贾家看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内里的隐患却是越发多了，今上猜忌、厂卫不和、新党利用、文臣暧昧、军方争斗、世交疏离，单靠一个贵妃、一个公主岂能保长久？”</p>
北静王道：“我等静观其变便是，如今定国公在军中声威隆重，一呼万应，今上已有疑虑，又因李大都督爵位不高、王都督资望浅薄，皆无法与之相抗，我等在军中多少有些故旧，似乎可以寻机为圣上尽忠。”</p>
众人忙道：“世兄之意是？”</p>
北静王无声一笑，往西边一指。</p>
三王眼神微动，这倒是个好机会。(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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