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听这话，人倒是错愕一惊，抚着空空肚皮： </p>
“麦妙娟，你可别乱说话。谁说我，不喜欢吃狗肉？为了这肚子不饿，胆子可大得很？要是饿极了，就是连狗屎，都要吃它个三斤八两。” </p>
“狗屎也吃。” </p>
“阿洪，别听她的。可要好好帮我记住。要是到哪天，再去偷只狗？千万别忘记了我。” </p>
阿洪听老婆大骂，自知在领导面前发了癫。只好赶快往回收了： </p>
“只怪你们这里，家家不喜欢养狗，就不多了。每回都要跑得很远，要到客家人住的那边，才搞得到手。” </p>
“北方那边，很喜欢养狗。可你不想想，不是我们这边人，不喜欢养狗。你养这么大条狗，从小到大，得好多粮食给它吃。” </p>
说到好吃的一品狗肉汤锅，老村长仿佛记起来什么，根本不看女人的脸色，居然也来了劲。 </p>
“你们这边人，不会养狗。我们那边，老话说是饿狗饱猪。养大一条狗，哪里会要你给粮食？” </p>
“不给粮食它吃土也长？” </p>
“春天来了，买回家一只小狗。十冬腊月，一家人坐下来，美美地吃上全狗肉汤锅。” </p>
“那买来一条狗，一点不喂。它一天到晚，吃个什么，就能长大？” </p>
“要喂个什么？你晓得的，狗天生不就是吃屎的？它四处乱跑，顺便就到外面，去找屎吃。你在家里，根本就不用再喂。一到冬天，就会给你赚上条大狗回来。碰到有作风不好的母狗，还会带着一大堆狗男狗女，回你家来呢。” </p>
“放屁。北边的狗，才会有作风不好的。”麦妙娟听得想起什么，大笑之后，脸一变，又大骂起来。 </p>
老村长看她一阴一阳对丈夫，也不在意： </p>
“你让人家说。这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它天天吃屎，你人当然就大赚了。阿洪，你们那里人的算盘，倒是精明得很。 </p>
“还是言归正传。麦妙娟，刚才的话，说到什么地方？老了，人有点犯糊涂。” </p>
“你要我说，那就是立新，行，还不行？我认为，是行的。” </p>
“怎么不是你？” </p>
“我没文化。” </p>
“他也没上什么学。” </p>
“我只有干劲。人家没上学，书看得不少。” </p>
“明告诉你吧。我是这样想过。他得在学校里，教孩子读书。要是他不教书，村里学校，怎么办下去才好？” </p>
“找个人就是。” </p>
“你晓得，人家自从当老师，学校成绩年年第一。明年计划升完小。” </p>
“那倒没什么，就只怕他妈妈？哪里还肯让儿子，又出来做个出头的椽子？” </p>
“村里只有他来做才行。他妈妈那里的事，倒也是真的有些难。本村人，有什么事，到那时自然好商量。怕只怕，一个事。” </p>
“有什么事。” </p>
“我们这一说上去，上面人知道，可能不会用他。” </p>
“我也怕，只是听副镇长的话，有点想法了。” </p>
“上面那些人，就是恨人家，难道能恨一辈子？当年这么多的坏人，不都一个一个，平了反还脱帽子。村里地主分子，富农分子，反革命分子，早没有了。人家年纪，有什么问题？” </p>
“说得对。” </p>
“从小到大，大家看见长大的人，从来也没犯下事。就听了那什么之音，也是好多年前老账本。那我们家里，不是在看那边节目？就不是敌人？不是资本主义？帝国主义了？” </p>
麦妙娟说到这里，脸已经涨得通红。 送走了老村长，两个人关上门。阿洪躬下身子，取出来刚才藏起来的狗肉，还冒着点热气呢。慌不迭的，两个人你一坨，我一块，生怕再有人来似的，大嚼起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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