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没有家了

出了避难所，磨刀霍霍，直奔市里。 半路上，姜隁和杨叔脱了防火服和防毒面罩，任气流吹过体表。如此，让感知能力提升到最高。 姜隁杀气腾腾，双手不离腰间的双刀，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一路毫无阻挡，他按照地图的指引，直扑茂森购物广场。 茂森购物广场位处白帝市东南片区，属于新城区必贵家园小区的商业配套，姜隁听父母说过一嘴子。 两人打工多年，看儿子都上大学了，便想趁着新城区的房价不贵，给儿子攒一套新房讨老婆用。 将来孩子如果在这里定居自然更好，如果有更高的发展，也可以卖掉这套房子，再换新房子。 反正这些年，房价飙升，买到就是赚到！ 姜隁当初以为只是句玩笑话，没想到二老是来真的。 一想到这，姜隁便是一阵心酸。 新城区丧尸没有老城区多，而且年轻人居多，人群中稀稀拉拉的混着些带着安全帽的丧尸。 那是各个新楼盘的建筑工人，在末日发生时，这里的工地都还在热火朝天的施着工。 春风十里醉，不及树下小学妹 巨幅的广告曾经爆红网络，引起巨大的争论，如今这广告还没从广告牌上下掉，争议就彻底消失了。 哗啦！ 浑浊的风吹过，将广告条幅吹起。 黄金地段寸土寸金！ 八个金色大字晃动，可如今这大片的房子换不来一片感冒药。 姜隁从丧尸群中穿过，直奔广场地下室。 地下室阴冷潮湿，第二层甚至积了不少水，杨叔在水中趟行，带起的哗啦哗啦声响传了老远。 忽然，杨叔突然一个趔趄，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 吼！ 杨叔惊吼，站稳之后看着水面。 只见水面翻涌，一具肿胀腐败的男尸浮出水面，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虚惊一场后，姜隁盯着荡漾的水波，耳朵微动，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进。 在停车场c区略作停留后，姜隁骑着杨叔离去，他穿过地下停车场的安全门，安全门后是一条狭长的甬道，直通另外一个停车区。 突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道：“快跑！” 吼！ 杨叔大吼一声，在积水中疾速奔行。 “往那边！”姜隁指向拐角的甬道。 哗啦哗啦！水花四溅！杨叔的脚步密集沉重。 回声在狭窄的甬道里传播，格外的响亮。 嗖！ 黑暗中，一条黑影追击而来，闪电般掠过安全门。 喇！ 如利器割破了锦帛。 黑影撞到了一丝乌光，在水面上划出长长的水花，然后重重的摔在水里。 是那条变异狸花猫，它挣扎着想从水里站起来，这个动作对它而言再简单不过了，但今天却格外艰难。 水面上，漂浮着一溜肠子，连带着五脏。 在安全门处的积水里，杵着一把锋利的长刀，乌黑的刀刃上还有液体滴落。 长刀忽然偏转，一条手臂现出水面，然后姜隁整个人从水面钻出。 哇！ 狸花猫狼狈的在水中站起，打着哆嗦，连声音都很微弱。 它被这俩丧尸算计了，被杵在安全门下的长刀几乎剖成两半，用的还都是它自己的冲击力。 “杨叔，杀了它！” 吼！ 光头丧尸大步流星而来，他身材越发高大强壮，似是随时都能二次变异。 放在以前，这种变异丧尸只配当成狸花猫的食物，可如今那丧尸伸手抓来，它竟然无法躲开。 事实上，它被开膛破腹，内脏丢失，还能够活着，还是靠着丧尸异常强大的生存能力。 嗬嗬！ 狸花猫徒劳的龇牙，被杨叔揪住，拧断了脖子。 “杨叔，背背我！” ··· 地下停车场，杂物间外，数十只狂乱的丧尸挤在一起，不断的冲击杂物间的门。 杂物间内，姜隁和杨叔在吞食血食。 二次变异的狸花猫进化程度极高，几乎要再次变异，被姜隁阴死之后，它的血腥味散逸，引得附近丧尸都发狂了，那是发自本能的冲动，对进化的渴望。 姜隁自然没有分享的想法，他用杂物将杂物间的门彻底堆死，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黑暗中，一阵狼吞虎咽，所有血肉被吞噬干净。 姜隁费力的翻了个身，大口喘息。 吼！ 光头杨叔忽然弓着身子低吼，身上的骨头噼啪作响。 “变异了？” 姜隁一惊，忙向一边挪了挪，给他腾地方。 但晚了，光头杨叔的身躯粗大了一圈，它在狭小的空间里局促腾挪，踩到姜隁身上。 咔！咔咔！ 剧痛撕心裂肺！姜隁刚吃下的东西差点吐出来。 他眼冒血泪，看着扭曲的不成样子的双腿，颓然道：“也好，不用我自己动手了！” 杨叔很快度过了剧变期，体表浮现了大大小小的骨头片，身形也大了两圈，比之前高了半米有余，两只拳头跟砂锅一样。 剧烈的变化撑裂了皮肤，他身上湿哒哒的全是血。 姜隁咬牙骂道：“你起开，让我给腿摆个造型！” ··· 又是一天后，两道身影站在负二层停车场c区。 面前就是姜隁家的小轿车，前排正坐着的正是他的父母。两口子平时逛个超市都要等到晚上八点之后，为的就是要买超市打折菜。一辈子省吃俭用，攒了套房子，买了车子，孩子也争气，眼看就要熬到头了，结果一切成空。 两人静坐在驾驶座和副驾上，生命最后一刻，他们的神态平静。 致命伤在眉心，被什么东西贯穿而过，骨伤平整，边缘没有裂痕，不像是枪械所致。 “身体只是腐烂，没有丧尸化，不是死于尸变！” “什么样的武器，能造成这种杀伤！”姜隁迟疑的分析。 吼？ 光头杨叔二次变异后智力略微增长，但还是听不懂姜隁在说什么。 姜隁看了眼光头杨叔，没有再说其他。 他走上前去，在副驾驶位下，看到了一个购物袋，里面有一套西装。 捧着西装，他神情黯然。 “男孩子，一生要有一套西装，赶明个阿娘给你挑一套回来试试！” “好烦，我不喜欢这玩意，拘束，不舒服！” 画面里，客厅中，一个盘着头发的中年妇人在给姜隁量肩宽和胸围，而姜隁则一脸不情愿。 一个短发男人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手机，他的眼睛有些花了，带了个老花镜，看手机都要往后撤着架子。 妇人拍了一下姜隁的膀子，一脸嗔怪道： “你这孩子，西装必须要有，以后工作了，娶媳妇了，都得穿。”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眼角含笑却皱纹明显，依稀看得出年轻时候的美貌。 姜隁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转了个身，任由摆布。 看手机的短发男人抬头，推了推老花镜道：“我觉得小隁说的对，劳动人民最光荣，穿什么西装，洋鬼子的玩意，一点都不接地气。” “对你个大头鬼！你个老直男，快三十了都没讨到媳妇，本村花当初怎么看上的你！结婚的时候连个西装都没有，借了个彩电说是你家买的，结果结婚第二天就被人要回去了···” 短发男人一拍脑袋，无奈道：“又来了又来了，这老黄历都让你翻烂了，咋还提呢” 妇人叉腰道：“我跟你讲，姜诩，这事我记一辈子。” ··· 姜隁让杨叔帮忙，每人一个，将车里的男女小心的抱起，来到了新城区外，然后找了辆还能用的汽车，开着去了鹄堤村——他的老家。 进了村子，入目的是满足是断墙残垣，整个村子遭了一场大火，彻底毁了，随处可以看见人形的灰烬，看不到一个丧尸。 来到老宅处，不出意外，这里也没保留下，废墟上的青瓦都烧出了琉璃状。 “什么人干的！” 姜隁脸上浮现怒色，这绝对不是巧合，有人就是冲着他家来的，在末世来临之前就已开始动手，行绝灭之事，屠灭与他有关的一切人，鸡犬不留。 他开车再度离开，将杨叔留在城外照看尸体，而他则换了身破烂的衣服，混进了丧尸群，前往老城区。 那里住着他的爷爷，末世前最后一通电话是爷爷打给他的，曾隐晦的向他示警。 “也许爷爷发现了什么！” ··· 供电所是一栋老楼，只有六层高，还是上世纪的风格，后来供电所就会改造，挪到新位置去了，原来的供电所被改成了老年公寓。 姜爱莲是供电所老职工，特别怀旧，改成老年公寓那年，他就搬了过来，有事没事跟一群老同事喝茶下象棋。 现在的供电所已经变成了废墟，也被大火焚毁。 唔哈哈哈！ 一头银背大猩猩在楼栋间纵跳，时而拍打胸脯，小山一样的身躯每一次落地都引得大地震颤。 唔哈！ 它兴奋的嘶叫，落到每一栋建筑上，向整片老城区的竞争者宣示主权。 姜隁在尸群里凝重的看着这头生物 “四次变异！老城区新晋的王！” 判断生物的变异程度其实不难，看瞳孔！每一次变异，瞳孔都会增添一道纹路，不过每个物种都不一样。 人类丧尸是紫色的瞳纹，而这只银背大猩猩，则是银色的瞳纹。 姜隁视觉很好，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大猩猩的实力。 能在短短三个月里变异四次，姜隁还是头一次见到，这银背大猩猩资质堪称无敌。 嗷唔哈！ 大猩猩落到了爷爷居住的老年公寓顶部，用力捶打胸膛。 忽然，一道黄光刷过，将猩猩笼罩，小山一样的大猩猩剧烈挣扎，身形却不停的缩小，变成了个不足三十厘米的小猩猩。 小猩猩眼神呆滞，坐那里一动不动。 废墟上，出现一道氤氲着白光的门户，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衣着现代的白衣男子，他将一根银色的锁链套在大猩猩头上，而后四下巡视。 他低声自语道：“等了这么久还不出现，看来那小子是真死了！” “意外收了个资质极佳的猩猩，倒也不枉我留下的次元门，回本了。” 说完，他心情愉悦的牵着猩猩，迈步进了门户，门户波纹一样荡漾，消失不见。 “果然有鬼！不可敌，退！” 姜隁冷眼旁观，认为此地不宜久留，退到了城外。 他开车远离市区，将父母葬在了一处山脚下。 穿上了父母给挑的西装，打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姜隁神色平静在坟冢前坐了一天，和父母说了一天的家常。 第二天天刚亮，姜隁对着坟拜了几拜，磕了几个头，然后拍打了身上的泥土，点了个华子，深深的抽了口又缓缓喷出。 烟云缭绕，笼罩他的面庞，姜隁眼神空洞的看着灰色的天空，梗着嗓子道 “爸，妈，我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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