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陈清推开房门的时候，林之深正在自家桌子上端着搪瓷碗喝白粥。 </p>

“早。”林之深笑着说。 </p>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打在他身上。 </p>

可恶，明明只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怎么可以长这么帅！！ </p>

陈清沉着脸把门甩上了。 </p>

比如陈清的奖状，毕业照之类的。 </p>

他洗漱完，因为被林之深帅到而一脸怨念地走出来，此时陈妈出门买菜了，只有林之深一个人坐沙发上。 </p>

“你下一次就算没钱也得买个好一点的手机，实在不行买个二手的。不然你看现在，我玩手机的时候你只能看书。” </p>

陈清掏出手机，有些炫耀地对林之深说。 </p>

林之深此时手里捧着一本书，低着头看着。 </p>

“等一下，你从哪里拿得书，怎么感觉怪怪的？” </p>

陈清发现林之深手里的书封面有些不一样。 </p>

“哦这不是书。”林之深将书合上说，“这是你的初中毕业照。这里是你高中小学的，我已经看完了。” </p>

林之深指了指身边的一摞。 </p>

！！！！ </p>

陈清瞪大眼睛：“你怎么不问自取呀？！这很没有礼貌！” </p>

“这些都是阿姨给我的。”林之深解释。 </p>

“那也不行！相册的主人可是我！”陈清说。 </p>

林之深眼睛亮了一下：“这种情况我是不是得道歉，还得给你买礼物？你要什么，不如刷我的卡？” </p>

“你……脑子没问题吧？”陈清一脸无语，“你穷，有钱也不能乱花吧。我不要。” </p>

拒绝的话说出口，他看着林之深原本兴奋的表情暗淡了下去。 </p>

不过说起毕业照，同时昨天去了小学门口，陈清对自己大学之前的时光充满了回忆。 </p>

他从林之深身旁拿起一本相册，上面写着“xx高中毕业相册” </p>

“我看了这本相册，里面的你跟现在很不一样。”林之深说。 </p>

陈清翻开相册。 </p>

首先是一张塞进一整个班级学生的大合照，里面的人穿着蓝色校服，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p>

除了有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刘海盖住了他半张脸，看着挺阴森的。 </p>

难为林之深说的是跟自己现在不一样了。 </p>

这分明看着就跟活人不太一样。 </p>

是的，这个刘海遮住半张脸的杀马特就是陈清。 </p>

当初陈清就是顶着这个发型度过自己高中三年学生生涯。 </p>

“你当时的朋友怪好的，这样也愿意跟你玩。”林之深感慨。 </p>

陈清回答：“怎么可能会有朋友。那时候一米之内没有活人敢靠近我？家长也不让孩子跟我玩。” </p>

那时候他因为初中的遭遇性格古怪，成绩差，加上打扮异于常人，同学排斥他，老师忽视他，同学家长明确要求不准同学跟自己玩。 </p>

哪里来的朋友呀。 </p>

林之深听了陈清的话，说：“对不起。” </p>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陈清说。 </p>

林之深有些心疼。 </p>

他看了陈清初中时的照片，那时候的他虽然还是正常学生的打扮露出精致的五官，但是眼神里的害怕恐惧无法掩藏。 </p>

明明小学毕业照时候的陈清那么开心耀眼，如同人群中的小太阳。 </p>

林之深下意识将手中代表初中的相册往后拉了拉。 </p>

陈清显然没有错过他的动作。 </p>

“我似乎没有跟你讲过我为什么总是要遮住自己的脸吧。” </p>

他将额前的长刘海撩了一缕起来，露出刘海下明艳的眼眸。 </p>

林之深看着陈清的模样，喉咙紧了紧。 </p>

陈清陷入回忆般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察觉到他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十分热烈，我太熟悉这种热烈的视线了，以至于我把这种视线当成了寻常的存在。我依然敬重他，他会在课上叫住开小差的我，课下会了解我的情况，上门家访，告诉我爸妈别再吵架了。” </p>

那时候的父母的争吵十分厉害。 </p>

陈清努力尝试了很久，但只能看到父母越走越远。 </p>

但是那个人只要出现，父母就会短暂地表现出恩爱的模样。 </p>

所以那时候年幼的陈清想着讨好那个人，这样那个人就愿意多家访，父母就能恩爱的时间长一些。 </p>

“其实刚开始那个人的要求还算正常，比如考试有进步，上课不说话，后来那个人的要求逐渐不一样了，他要求我不准跟朋友玩，不准跟别人有肌肤接触……” </p>

林之深瞳孔缩了缩。 </p>

陈清仰着头，看着屋顶那顶十分陈旧的风扇说：“最后他把我带到了废弃实验楼的男厕所” </p>

“够了！别说了！”林之深阻止道。 </p>

“怎么？你听着不舒服了？”陈清笑着说。 </p>

林之深摇摇头，他只是觉得眼前的人快哭了。 </p>

陈清沉默了一会儿，说：“说来也巧，一直废弃的实验楼那一天正好保洁阿姨来打扫卫生，所以我保住了贞操。后来那个人就从学校消失了。知道吧，我现在还是个处男。” </p>

像是要强调一般，他将最后两个字读得极重。 </p>

那时候所有人安慰完自己后，都会来一句幸好那个人没有得逞。 </p>

陈清说，对呀，他是干净的。 </p>

林之深心都要碎了。 </p>

他伸出手将面前的陈清抱入怀里。 </p>

“很疼很害怕吧？那时候你得多无助呀。”林之深光想一下都会窒息。 </p>

阴暗潮湿的狭窄空间里，一直被信赖的长辈露出丑陋的嘴脸，自己的四肢如同细杆般被粗糙湿热的手掌牢牢捆住，满是烟味的嘴巴不住哈着腥臭的气。 </p>

无力挣脱，无力抵抗。 </p>

那种绝望感。 </p>

林之深恨自己为什么那时候不在陈清身边，不能保护他。 </p>

陈清听了林之深的话，微微睁大眼睛。 </p>

脑海里，那些此起彼伏地庆幸声音逐渐减弱。 </p>

很疼吧…… </p>

很害怕吧…… </p>

不是幸好没有得逞。 </p>

陈清缓了好久才从陈年的回忆里拉扯回来。 </p>

一上午时间便也过去了。 </p>

陈妈买菜回了家。 </p>

“小清，我刚才跟同小区的王阿姨聊了天，她家有个女儿跟你同龄，还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人还长得水灵。”陈妈人未进来，声音先到。 </p>

陈清唰一下将林之深推开。 </p>

因为用力太大，没有防备的林之深直接被推到了沙发的另一侧。 </p>

“妈，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陈清有些慌张。 </p>

刚才他妈看到他俩大男人抱在一起了嘛？ </p>

“早什么呀，我都出去一上午了。”陈妈拎着菜进了厨房，表情十分正常。 </p>

还好没看到。 </p>

陈清松了口气。 </p>

“要不然，你去相个亲？”陈妈说。 </p>

陈清：“？？？？” </p>

林之深：“！！！！” </p>

陈清满头问号：“妈，你儿子我还没毕业呢，相亲什么的还早吧！？” </p>

陈妈皱眉：“早什么早？你林阿姨家女儿知道吧，她这次放假回家都把男朋友带回家了。” </p>

林阿姨家的女儿那男朋友从高中就开始谈了，又不是大学遇到的。 </p>

林之深开口道：“阿姨，小清在学校里不是忙着上课学习就是忙着兼职，哪里有空找女朋友？” </p>

陈妈一脸不相信：“真的？我还以为他在学校里就是在玩呢。当初高考考那么差，后来又要读什么艺术学院，我借了一圈的钱才把学费凑出来。” </p>

陈清反驳：“我上了大学后很快就把钱赚出来换了。” </p>

他心里憋得难受。 </p>

陈妈还想说些什么话，林之深见状立马说：“阿姨，小清在学校里真的很努力，这个我可以做证。” </p>

“我没有说清清不努力，只是我家情况特殊，所以希望清清可以早点自立。不过小深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陈妈笑着说。 </p>

陈清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房间。 </p>

林之深跟在后面进去了。 </p>

他进去的时候，陈清正坐在椅子上，看着白墙发呆。 </p>

林之深走过去想要开口说话。 </p>

陈清率先开口道：“不用安慰我，我没生气，我就是有些难受。我自己会消化好的。” </p>

林之深闭上嘴巴，默默地守在他边上。 </p>

陈清看了他一眼，有些搞笑：“你干嘛看上去比我还难受？没事，这种事情我已经习惯了。我小的时候爸爸总是喝酒，喝了酒就会动手打人，每一次妈妈都会我把护在怀里。” </p>

他形容道：“我那时候只是觉得害怕，可是现在想来一个成年男人力气有多大，我妈妈得有多疼。但即使这样，离婚的时候爸爸拿着棍子威胁妈妈把我给他，妈妈依然选择我。” </p>

所以虽然妈妈会跟他印象里的中年妇女越来越像，唠叨，喜欢比较，因为儿子长大产生恐惧所以会下意识打压自己的意识，可是她也曾经用最美好的年华，拖着自己，艰难地活着。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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