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峰将椅子扶起来，往上面一坐说：“别这么大火气，逝者为大，吓着老人。”</p>
男子身子往下一蹲，问：“干吗来了？说好的开完会给我答复，然后就没影了，当我们农民是猴子耍？天下乌鸦一般黑。”</p>
林云峰问：“大哥，我这不是来了吗？”</p>
男子“哼”一声，说：“是来当说客的吧？农民的命就这么不值钱?”</p>
林云峰一愣，问何英杰：“有人来做过工作？</p>
何英杰支吾了下，说：“我真不知道。”</p>
林云峰真不知说什么好，难道有人出面来做工作还是单独行动？</p>
“那就请回吧。我这破庙里容不下你们这尊大佛。说什么开会研究，还不是一样的结果。”</p>
张大成说着突然站起身来，操起桌子上的蜡烛摔到地上。</p>
林云峰一直压制的情绪立即爆发：“咋的了？我来家访想了解些情况你还长脸了？要是你们没有责任会发生这样的极端事件？”</p>
他两只手插在腰间，满脸汗水。</p>
张大成突然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哭了起来。</p>
林云峰将他拉起来，说：“一个大男人哭什么？你要是不想和我讲，我就走了。”</p>
女人抽泣着拿了个凳子递给他说：“林书记，我愿意告诉你。”</p>
一股尸臭的味道顺着风吹过来。</p>
何英杰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p>
林云峰平复了一下心情说：“说吧，到底咋回事？我来主持公道，你们还信不过吗？”</p>
张大成说：“林书记，昨天晚上郑镇长来给我做工作，说给五千元钱让我把我爸埋了。现在啥年头了，一条人命就值五千元？还不如一头牛值钱。”</p>
“五千元有什么根据？”</p>
张大成摆了摆手说：“不知道。林书记，我们只是在楼顶上盖了个凉棚，拆迁办的人让我们拆掉，我爸不同意，被推搡了下从楼上摔下来没了，可怜他才六十九岁啊。”</p>
又是拆迁办？</p>
为什么彭振林的调查报告中只字未提？</p>
是故意隐瞒还是避重就轻？</p>
何英杰从口袋掏出本子和笔，问他：“要不要记录？”</p>
“不用。”</p>
他转向张大成说：“赶紧把老人入土为安，再放两天这家里还能住人吗？”</p>
“不可能，我爸不能白白没命，政府必须给赔偿，否则我……</p>
林云峰严厉地问：“否则要怎么样？打算烧了镇政府？我说过了，明天早上把老人入土为安，下午到政府领抚恤金！否则，一毛钱也没有。”</p>
在这个时候，要是不来点硬的，只怕这事就没完。</p>
何英杰拉了张大成一把说：“这位大哥，要相信政府，相信林书记。”</p>
“我……”</p>
张大成支吾了下，突然蹲下身子抱住脑袋，头几乎就要钻进裤子里。</p>
老太太那里肯依，一把抱住林云峰的大腿，哭道：“领导同志，我男人就这么死了？政府要是不给个说法，我这就跟他去了。”</p>
话音刚落，老太太竟然一头朝床板扑去。</p>
林云峰一个激灵，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自己却一头栽下去，右边脸直接撞到地上，一股热辣辣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p>
“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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