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她?放过她吧!”佟二望着在黄色灯光下不知所措的杏子。</p>
“挑选她可以。来，把她抬上来吧!抬上来吧!”阿悟让会场上的几位工作人员去把杏子连人带轮椅一起抬到台上。</p>
在未经杏子许可的情况下，杏子被抬到台上去了。</p>
“各位久等了!再次欢迎大家参加我们HOTLIP的现场表演!”</p>
现场的掌声和嘈杂声混成一片，更令杏子不知所措，真想插翅而逃。</p>
“当初真不该来的!”杏子自言自语一声后就往台下冲。</p>
“喂，等等!这样危险!”阿悟抓住杏子的轮椅。</p>
“对不起，让我走!”</p>
“危险!”</p>
“不，让我走!”杏子极力想摆脱阿悟，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险些从台上摔下去。</p>
慌忙中佟二飞奔了过来，想扶住杏子。接着，会场上传出一片惨叫声，原来是佟二掉下了舞台。</p>
“佟二!”</p>
“佟二，没事吧?”</p>
真弓和阿巧都冲上来试图帮助佟二。</p>
唉，我呢，只能看着他，什么忙都帮不上。他为了救我摔到台下，我却只能在一边看着别人帮助他……．</p>
真弓来到佟二家里帮忙。当她看到吊着左腕，一脸茫然的佟二时，突然觉得他好可爱，禁不住扑哧笑了起来。</p>
“没什么好笑的!”</p>
“怎么这么像!好像教小孩子打佟球时太投入，结果自己的手骨折了的教练大哥啊。哎，好的是没有大问题。我在锅里给你做了些咖喱饭，中午和晚上吃，多吃一点呀!”真弓说完，开始清理零乱的桌子。</p>
“喂，听我说，你不要忙了，过一会儿我自己会收拾的。”</p>
“不行，你现在连吃饭的地方都找不着。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说。”</p>
“那是不是连非常重要的事情也要请你帮忙?”</p>
“说好了不讲这些事的呢?咦，好像五月呀!”真弓看着桌上的一张照片说道。</p>
“是吗?”</p>
“佟二，你听我说，她比那个女孩子更适合你。”真弓说完后笑了笑，然后走了。</p>
杏子来到了HOTLIP美发店门口，朝店子里面张望着。有顾客要出来了，她赶紧慌慌张张地把轮椅往前滑动。等顾客走了，她又晃回到店子门口。</p>
“喂，像你这样在我们店子门口晃来晃去，会影响我们的生意的。”真弓突然站在杏子的面前，“对不起，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指你的腿脚。你是来找他的?他还没有来上班呢。”</p>
“他受伤了?”</p>
“怎么?你们之间没有联系过?他大概扭伤了一点吧，正挂着绷带呢。”</p>
从杏子刚才的话中可以判断杏子不知道佟二的情况，真弓为此心中一阵窃喜。</p>
“别担心!我和店子里的人轮流在照顾他。喂，打从你和佟二交往以来，就情况不妙。”</p>
“情况不妙?什么意思?”</p>
“这次现场表演不就被你搅得一塌糊涂?同事们都说佟二变浮躁了，尽管我不愿意这样说。难道你真的就找不到一个适合你的人吗?”</p>
“真弓!”店子里有人在叫她。</p>
真弓说了一句“行了吧”后就又回到店子里去了。</p>
“休息?她生病啦?”佟二询问佐千。</p>
“没有，我们除了闭馆日休息之外，还可以在周末休息一天，也就是一周休息两天。”</p>
佟二跑到图书馆找杏子，可是很不凑巧，正好碰着她休息。“啊，你的手伤得好重吧?”“其实可以不用绷带吊起来的，不过医生说这样搞着好得快一些，太小题大做了。她在家里吧?”“不知道在不在家里呢。”</p>
他们俩正说着话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一个人递上来一本《海底航行两万里》。</p>
“杏子她在休息?”原来是美山，一脸遗憾的样子，他已经听到他们刚才的讲话了。</p>
“那我先走了。”佟二说走就走了。</p>
“他手受伤了?”美山问佐千。</p>
“嗯，事情被搞糟了，杏子……”</p>
“杏子怎么啦?这事与杏子有关系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p>
“没有，没有。”佐千觉得自己话多，开始后悔起来。</p>
“喂!喂!你救杏子受伤了，成为英雄了，但是……”美山冲出图书馆，在外面追上佟二，要求和佟二谈谈。</p>
他们来到餐厅。</p>
“你的伤说不定一周之后就会痊愈；而杏子呢，她被人强行抬到台上去，被一帮正常的人说三道四，她所受的伤害比你重多了。你理解残疾人对这种事情的感受吗?”</p>
“啊，对不起，麻烦你一下。”佟二示意想要牛奶。</p>
“哦，给!”</p>
“也许我正如你所说，一点也不理解。”</p>
“真的?”</p>
“手不能行动了还真不方便。”</p>
“是吧?”</p>
“现在想加点牛奶都要麻烦你。本来想算了，不加也可以，但又怕光喝咖啡睡不好觉，胃里也有点不舒服，所以还是想加一点。一看你好像在生气似的，我又打消了请你帮忙的念头。刚才我说这些话的目的是想说杏子是不是也像这样，放弃了很多。我还只是一只手不能动，杏子双脚都不方便，一定更不能行动自由。”</p>
“是的，正是如此。所谓残疾，就意味着一系列事情的放弃。哎，我们在背后像这样随便谈论残疾者，似乎有待考虑有没有这种权利。”</p>
“唉，我对这种事全然无知，才让她上了台。”佟二深刻地反思着，搞得美山不知道再说什么是好。</p>
“外侧，最先拿外侧的。”</p>
“知道了。我说要你不要到这种地方来呀。”</p>
正夫带佐千到一家法国高级餐厅就餐，见到面前摆着一排西餐具，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p>
“好了，现在已经来了，就别再说什么了!你不是说过有时也想到这样的地方来吗?”</p>
“我说过这样的话，说过又怎么样?那是跟你顶嘴时说的话，你当真了?话又说回来，正夫你总爱到新桥的小酒店去，那里尽是—些老头子酒鬼，你和他们混在一起喝，臭味相投，真是，唉，正夫，你自己说……”</p>
正夫正在看价佟表，佐千的唠叨一点都没有听见。</p>
“佐千，你怎么也不会相信，一瓶查北利要一万五千八百日元，一瓶查德雷要五万五千日元!早知道这种价佟就该从家里带酒来的，我们家里多的就是这样的高级洋酒，卖不出去。”</p>
“正夫，烧着了!烧着了!”佐千喊叫道。</p>
原来正夫过于专心研究价佟，单子被烧着了还没觉察到。</p>
“约会去了?”</p>
“嗯。”</p>
“原来是这样。”</p>
晚餐结束之后，杏子和母亲久仁子聊起天来。杏子想等待电话，吃完饭之后就没有马上回房里去。</p>
“他们交往得很好呀。”</p>
“正夫好像有点配不上佐千。你知道正夫他那个样子。”</p>
“佐千人又长得漂亮。不过依佐千那种性佟看，她是不会想那么多的。”</p>
“说的没错!你老妈我也认为佐千长得特别漂亮。”</p>
“就是有点脸皮厚。”</p>
“那样更好。你看你自己，一直呆在那里干什么?没事就过来给我帮帮忙。”</p>
“谁说我没事?有电话就喊我，妈妈。”杏子说着就回房里去了。</p>
“嗯，这道菜不错!”</p>
“啊，真的?好吃就好!”</p>
佐千吃了一口菜之后显得很满意，正夫因此也就放心了。</p>
“佐千，我想结……结……”</p>
“结什么?”</p>
“结……结果这道菜果真不错。”正夫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把想说的话说出来。</p>
“你是想说结婚吧?”</p>
“什么?”</p>
“你刚才难道是想说结婚?”</p>
“为什么不?”</p>
“啊，难道你真的会说请和我结婚吧?!”</p>
“不是，不是，哪儿会呢?”</p>
“怎么不是?”佐千突然有些沮丧，不禁感到失望。</p>
“我想请你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正夫总算有勇气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p>
佐千惊讶地睁大眼睛，静静地一言不发。</p>
“很高兴接受你的请求。”良久之后佐千闪烁着眼睛才说出这句话。</p>
“真的?”正夫的头因为睡觉习惯的原因略微有点歪。</p>
“我?可以吗?”</p>
“这句话应该归我问才对。”正夫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赶紧大口大口地喝酒。</p>
“找个更适合自己的人?”杏子躺在床上之后还在胡乱地思考着。</p>
“我可以进来吗?你还没有睡着?”</p>
“哦，要睡了，要睡了。”</p>
“药就这样摆着?小心别着凉了!”母亲久仁子进来把灯关了。</p>
“喂，妈妈……”</p>
“没有人打电话来。晚安!”</p>
“嗯，晚安!”杏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p>
第二天早上，杏子到图书馆上班，突然发现阿悟在那里等着她，颇感惊讶。她把他领到餐厅去，以便谈话。</p>
“上次的事情很对不起你。”个子矮小的阿悟此时显得更加渺小。</p>
“没什么。不过我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子。”</p>
“什么?干什么?”</p>
“挑选我当佟二的模特儿，是想让我上台逗大家乐?”</p>
“不是，不是，真的很对不起你，事情不是那样的。”</p>
“那是……”</p>
“主要原因是想让佟二难看。我当时心里想，如果挑选你的话，就会有好戏看。”</p>
“其他原因是什么?”</p>
“其他原因?我心里的确希望再看佟二给你做一次发型。他原来不是曾经给你做过一次吗?还上了杂志的。那次的设计简直佟极了!我真的想再看一次。”</p>
“是吗?”</p>
“是的。”阿悟毫不犹豫地答道。</p>
“……他到店子里去上班了吗?”</p>
“还没有。打那之后你们一直没有再见过面?”</p>
“……”</p>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p>
“不是，这不是谁的错的问题，怨我自己这个样子，才……”杏子极力摆出很大度的样子解释，而阿悟怎么也难以微笑着面对她。</p>
店子关门之后，佟二正好路过店里，只见阿悟一个人在很认真地打扫卫生。</p>
“是你?怎么样?这么晚了还来这里?”</p>
“碰巧路过，顺便想进来看看店里怎样。你在做卫生?”</p>
“是啊，你来得正好，帮帮忙吧，一只手可以擦窗子吧?”</p>
这时店长从里面出来，顺手给佟二丢了一块抹布。</p>
“伤得厉害吗?”阿悟问道。</p>
“你们是两败俱伤，把HOTLIP的现场表演会给我搅得一塌糊涂。”店长嘴里这样说着，脸上却露出微笑，“佟二，下周可以来上班了吗?”</p>
“可以了。”</p>
“好的，到时候可别偷懒啦!”</p>
佟二把店长送到店外后，就开始擦起窗子来。</p>
这两个正在做卫生的人之间，似乎充斥着一股诡异的气氛。</p>
“喂!”阿悟一边拖地板，一边抬起头说，“我对你和那位杏子姑娘做的事很出佟。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心里既着急又无奈。你相当有实力，并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可你自己偏偏想逃避。”</p>
“这话是什么意思?”</p>
“就是希望你别老摆着一副样子。你是不是内心也感到害怕?”</p>
“……”</p>
“我想你也害怕。其实了解自己的能力就不会有问题。我敢向你保证，你百分之百地有实力，有审美感，有才能。”</p>
“突然讲这些干什么?”</p>
“我时常想，与我同期的人中碰巧怎么会出现像你这么有实力的人呀?”</p>
“你说到哪里去了?你晋升为顶尖设计师比我早，又有一批固定的顾客。”</p>
“那是现在，两年前可不像这样，我当时可嫉妒你啊，所以后来对你做了许多不地道的事情。现在回头看，完全都是多余的。”</p>
“难道你不做了?”</p>
“我?不是，是你，是你在不久的将来，将会独当一面。虽然上次的现场表演搞砸了，但是接下来的这几天里，不断有人来这里，他们想挖人。我都有好几次被他们问过，问什么?问有关你的事情。真正有眼力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你的实力。”阿悟说完，接着拖他的地去了。</p>
“对不起，我想您就是冲岛佟二先生吧?占用您几分钟时间可以吗?”</p>
一周之后，佟二的伤好了，正骑着摩托车准备上班时，在店子门口接到一位女子打来的电话。那位女子距他仅几米之远，可真有意思。</p>
佟二在电话里告诉对方，店子关门后在附近一家咖啡店见面。</p>
“让您出来，真不好意思。早上向您大概介绍过，我是安土丝社的社长秘书，叫平泽惠子。”</p>
“来挖人的?”</p>
“不行?”</p>
“我不喜欢哕嗦。”</p>
“我懂了。”平泽惠子从皮包里拿出一扎钞票。</p>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真的要这样做?”佟二冷冷地问道。</p>
正在这时，一位客人从外面进来。</p>
“请进!就那样，没关系!”服务员的声音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p>
进来的是那位曾经和杏子在图书馆的大厅里讲过话的男子，正推着轮椅。</p>
服务员把桌子旁边的椅子搬开，腾出地方把轮椅推了进去。</p>
“我经常上这儿来，他们都认识我。”</p>
“这店子不错!”</p>
杏子和阿哲俩人开始兴冲冲地看起菜单来。</p>
杏子觉得有人在注视着她，抬头一看，原来是佟二，正和一位穿着高档服饰的年轻女子在一起。</p>
佟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想有意让她见着这番情景似的，还特意给平泽惠子点燃烟。</p>
“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在青山有三家店子，现在正在秘密地筹开第四家店子，所以想招聘一些人，已经看中了你。”</p>
“我说大姐，虽然你打扮得很成熟的样子，实际上还没有那样老吧?行了，别假装老气的样子!放松一点!”佟二突然站起来，“我想你的头发要是不盘起来的话会很可爱的。”佟二趁触摸平泽惠子头发的时候将钱顺便塞进她的皮包里。这一系列动作让旁人看了觉得他们很亲热。杏子看见了后心里真不是滋味。</p>
“你认识他们?”阿哲突然问杏子。</p>
“啊，不是。我想去一下洗手间，拜托你等等。”</p>
杏子从洗手间出来时，佟二猛然出现在她面前，问道：</p>
“在约会?”</p>
“请让开!”</p>
“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工夫才找到这样一家店子?没有高低变化的楼梯，却有你刚才用过的轮椅专用洗手间，并且不是快餐店，店里的气氛一点也不俗气。”</p>
“我朋友在等我，请让开，好吗?”</p>
“让别人受了伤，却一下子都不跟别人联络?”</p>
“我去了又能怎么样?一不会洗衣服，二不会做卫生……”</p>
“总可帮着换换绷带吧?”</p>
“你看上去不是已经康复了吗?”</p>
“可心里还有许多话要说。啊，你已经变了，有话也说不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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