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等看着他道:“怎么样,怕了吧?还是跟着你爹娘去你二舅家避难吧!”
易师真摇摇头,道:“不,还没开始就认输,这是懦夫的表现。这条路,老子非闯一闯不可!”
这时,熊蹯和苏合香也走上前,熊蹯说道:“秀才,你放心,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条路,我们陪你趟。”
苏合香也乖巧地直点头。
易信闻咳嗽了两声,易师真看向他,易信闻缓缓道:“你也长大了,让你出去见见世面也好,既然你选择这条路,那就干出点动静来。”
易师真点点头,道:“爹,我记住了。”
易信闻又说道:“蕲州县你肯定没法待下去了,我曾经去桂西都司的田州替一位官员治过病,他为人正直,也颇有大义,我写封信,你去投奔他吧。”
“田州?”易师真皱着眉头,“这么巧吗?”
易信闻对熊蹯和苏合香道:“你们兄妹俩估计也不适合在这里呆了,既然你们跟着他,那就麻烦你们照顾他,他脾气倔,又易冲动,得罪你们就多担待。你们放心出去,你们的老婶娘我家来养着。”
老婶娘也是一个普通老妇人,原本和熊蹯也只是代为照看的关系,实际血缘不亲,听到这话,也只得连连点头答应。
熊蹯作揖道:“那就麻烦易老伯了,您的恩情我和合香以后再报答。”
易信闻摇着头摆了摆手。
这样一来,易师真就要与家人分道扬镳,他让苏合香算一算,这段日子一共挣了多少钱,花了多少,还剩多少,一一清点。
苏合香最后算出来,手里差不多还有四百两银子,易师真留了几十两,其余的全给了易信闻老夫妻,易信闻将信写好,交给他,并且嘱托他们路上小心。
时间紧迫,他们怕知县开始到处抓捕易师真,毕竟劫狱加上焚烧衙门,这事放在哪个地界都是大罪,知县要想保住乌纱帽,必然要抓住易师真。
易师真他们整理好行装,他们逃出来之前,已经把该带的都让熊蹯背过来了,收拾好之后,便和易家老夫妻在山坡脚下离别,背相而走。
易婶子搀扶着老婶子,一步三回头,一脸忧愁地对易信闻道:“师真这孩子爱闯祸,又体弱多病,不知道离开咱们有没有危险。”
易信闻埋头赶路,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让他好好读书做人,可是我学医多年,治得了他的体弱多病,治不了他的命啊······”
另一边,易师真看着父母离去的背影,苍老了许多,心里很不是滋味,之前去赶考,路途不远,总有归期,现在一别,前途漫漫,不知归期。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但是他必须远游,并且并无好方,只有一步一个脚印,朝着未知的道路前进。
“说点什么吧。”高人等站在他身旁,“这次你离开家乡,恐怕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易师真百感交集,看着生养他的家乡,一时语塞,父母已然告别,他还能说什么呢?
“素素,找一个好人嫁了吧。”
幽幽的叹息,随风送远,不知能否抵达佳人耳畔······
易师真他们开始上路,星夜启程,既累又困,说的话也很少。
易师真的心里也很沉重,这一次的灾难,起源于他们进入赵家酒楼,得罪了潘志高,击败了他,痛打落水狗,春风得意,却被狗反咬,杨蝶二人惨死,虽然最后他们也被骟了,可自己也落得个背井离乡。
事情的发展总是难如人意,无法揣测。
但总是愁眉苦脸的也不行,路还长着呢!
想到这里,易师真问道:“高先生,您走南闯北,知道田州这个地吗,那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高人等边走边说道:“老夫前几年倒是去过一次,印象不太好,那里很乱,除了同样到处都是流民,成了每个地方的心病,另外就是那里的民风剽悍,不服管教,造反的人很多。”
易师真问道:“官府不管吗?”
高人等无奈地笑道:“就是官府造反。”
“官府造反?”易师真吃了一惊,熊蹯和苏合香也呆住了。
高人等道:“那里的官府并非按照朝廷的本意设立的,很多地方的少数族裔人口多,并且大山纵横,山高谷恶,隔绝了他们间的交往,难以管制。于是朝廷便因地制宜,在这些地界设立了一些土司,让他们自己管自己。”
易师真道:“所以就是土司作乱?”
高人等点了点头,道:“很多事情朝廷和土司有争议,矛盾就多了起来,土司不服就乱来,还有一些人就趁势浑水摸鱼,也起来造反,强抢掳掠,其实和土匪强盗差不多。官府可能就一两个明面上的大官是朝廷派的,那点权力根本压不住人,所以情况很乱。”
易师真拿出信封看了看,道:“那您知道这个知州秦章是什么人吗?他到底是哪一方的?”
高人等想了一会,道:“姓秦,应该是田州的大族,估计是本地有实力的势力,能被朝廷任命为知州,想必他还是有点手段。”
易师真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高人等忽然道:“哎呀,可老夫记得,前几年造反叛乱的人也姓秦呢!”
易师真顿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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