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倾盆,电闪雷鸣。 大雨已经持续一周了。对于常年干涸的地区来说,这百年难遇的大雨并不能为他们带来任何欣喜。缺乏完善的排水系统,整个城市已经快沦为一片汪洋。 “老婆子,帮我把老花镜拿一下。” “啊?你说什么?”老太婆微微颤颤的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说老花镜,”老爷子虽然耳朵也听不见,但这并不能影响他们这么多年的默契。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正在播放新闻的老式电视机。 不一会儿,一副厚重的老花镜架在了鼻梁上。 “全球气候专家们正在紧急会议中,试图找出眼下的异常气象成因。据报道,南极洲的气温在短短一周内骤升了20摄氏度,导致大规模冰川融化。与此同时,北美地区突遭前所未有的暴雪袭击,交通全面瘫痪。气象学家对此现象百思不得其解,称这是有史以来最不可思议的气候异常……” 全球正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各大媒体不断播报着令人心惊的消息…… 回到一周前。 在纽约,晴空万里的上空突然被浓密的黑云所覆盖,白昼瞬间被吞噬,变成了令人窒息的黑夜。街头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仰头望向天际,惊恐不安地讨论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闪电如疯狂的蛇在云层间肆意游走,随即,暴雨倾盆而下,整个城市陷入了混乱之中。 与此同时,太平洋沿岸的居民见证了一幕更加恐怖的场景:海水无预兆地倒退,露出大片干涸的海床。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比任何海啸都更为猛烈的巨浪,直扑沿岸城市。避难警报刺耳地响起,人们慌乱地涌向高地,然而没有人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自然灾害,还是某种更深的恐怖正在逼近。 而大洋彼岸的另一端也未能幸免,市民们惊愕地发现,泰晤士河的水流方向竟逆转了。有人宣称这是世界末日的征兆,随即引发了恐慌性抢购。商店被洗劫一空,街头爆发大规模骚乱。警方疲于应对,局势愈发不可控。 不仅仅是人类,动物们也显现出异常的行为。在印度的恒河沿岸,无数鱼类突然拼命涌出水面,挣扎着上岸,然后无声地死去。成千上万的鸟群不再成群结队,而是四散飞舞,甚至撞向高楼和行人。动物学家面对这种前所未见的现象也束手无策,只能猜测这些生物感知到了某种人类无法理解的灾难即将降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电视机的信号时好时坏,雪花屏,扭曲的画面和窗外的雷声遥相呼应。 老爷子依稀能分辨出画面下的字幕。 “最新消息,全球范围内的气候异常仍在持续加剧。科学家们一致认为,地球似乎正经历着某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变化。无论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真相,我们都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新闻报道的声音愈发急促。 “啊,老婆子,估计又要下雨啦……” “啊?你说什么?听,不,见!!!” …… 窗外的雨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哗啦啦的水声像是天漏了一个窟窿,倾泻而下。屋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空气中夹杂着腐朽的气息,仿佛这地方已经被遗弃了许久。墨竹睁开眼睛,感到四肢沉重,无法动弹。他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束缚缠绕住了。 模糊的视线中,一个高大却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窗前。尽管看不清那人的脸,但那种熟悉感让墨竹的心跳猛然加快。他知道,那就是他的父亲——墨修阳。 “老爹?这是怎么了?老爹!”墨竹挣扎着,试图坐起身,但他的身体仿佛被铁链锁住,无法动弹。 墨修阳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沙哑而低沉,这声音与墨竹记忆中那个阳光、热情的父亲完全不同。“你怎么醒了?”墨修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与不悦,“剂量少了?不应该啊……” 墨竹心中一阵不安,眼角瞥见墨修阳手中闪着寒光的镐锥,这把锋利的工具让他毛骨悚然。墨竹的心脏仿佛被冰冷的手握紧,他不禁问道:“老爹,你要干什么?!” 墨修阳的笑声低沉而瘆人,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每一任传承者,都是一瓶毒药,以身饲虎,喂给祂的剧毒。但这也仅仅只能拖慢祂的降临。”他的话语中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狂热,“就让我来终结这个诅咒。你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墨修阳毫不犹豫地将墨竹翻过身,将镐锥狠狠地刺入他的脊背。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墨竹的全身,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针扎进了他的骨髓。痛苦像潮水般涌来,令他几乎无法呼吸。墨竹痛苦地仰起头,脖子上布满了暴起的青筋,他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就在这时,一股阴冷邪恶的黑雾从墨竹的脊椎中缓缓冒出。那黑雾在空气中盘旋,仿佛有生命一般,凝聚成一团,散发着紊乱而失衡的气息。墨修阳的身子微微一颤,显然感受到那黑雾中蕴藏的恐怖力量,但他很快又重新坚定了起来。他将手伸入墨竹的伤口,从里面一把一把地掏出那股黑雾,仿佛在拔除某种诅咒的根源。 “守护灵?真是可笑,这就是一个世世代代缠绕我们的诅咒……”墨修阳的声音充满了冷嘲热讽,“但这个诅咒居然跳过了我……让,我,来终结这一切吧……” 墨竹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痛苦与虚弱让他的视线变得愈发模糊。他的头被粗暴地转过来侧放着,墨修阳拿着镐锥,冷酷无情地朝着墨竹的额头刺下。 刺痛与一片空明感同时袭来,在那一刻,墨竹的世界仿佛被彻底撕裂。他的意识恍惚中,仿佛触及到了某种超越现实的存在…… 再次睁眼,他正站在一片诡异的空旷之地,感受到四周的压迫感愈发浓重,空气仿佛凝滞,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挤压成一块扁平的存在。远处的天际线扭曲得像是活物,扭动着,仿佛某种巨大的生物即将从中挣脱而出。那股召唤的力量愈发清晰,仿佛直刺入他的脑海,渗入他的骨髓。阴郁的威压如潮水般涌来,带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将他包围在无尽的黑暗中。 这一场场噩梦,好像一切都未变得更好……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毒雾,胸口的压迫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周围的世界失去了秩序,曾经熟悉的景象变得扭曲,像是溶解在一片混沌之中。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孤立无援,无法逃脱。 无数个晦暗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翻涌,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景象交织在一起,扭曲成一幅幅无法名状的画面。他感到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已然崩塌,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吸入了某个无尽的深渊,而那深渊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将他吞噬。 视线逐渐被遮蔽,仿佛一团黑如墨的乱流从四面八方涌来。它轻抚过他的皮肤,带来冰针扎肉般的刺痛感,如坠冰窟。耳边响起阵阵呼啸,不知是风声,还是来自于恶灵的凄厉咆哮。这些声音混杂着扭曲的呓语与痛苦的哀嚎,仿佛有无数个亡魂在向他低语,诉说着无法解脱的悲痛与怨恨。 在这绝望的黑暗中,墨竹只感到一股无法逃避的恐惧正在吞噬他的理智。他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哪怕是一丝光亮、一点温暖,然而触手可及的只有无尽的寒冷与绝望。他感到自己正在坠入某个未知的深渊,无法自拔,无法逃脱。 “啧啧啧,小竹子,你还是离不开我呀。 是谁?在这片混沌与绝望的深渊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从虚无中传来,穿透了重重黑暗,将墨竹的意识从虚妄的深渊中拉了回来。那声音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个浮标,在无边的绝望中给他带来了一丝生的希望。 “还能是谁?”那个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仿佛在责怪墨竹的不争气,“我才睡了一会儿,你就差点原地升天了,还被人弄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墨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但那熟悉的声音却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回荡。那个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严肃继续说道,“他们这是在玩火,这个世界根本容纳不下祂的降临。不但如此,就是引来祂的注视,都是所有生命的灭顶之灾。” “黑子,黑子,你醒了?”墨竹艰难地张开眼睛,但周围依然是黑如墨的乱流,他根本无法分辨那只黑猫在哪。 “当然是我了,不然还能有谁?”那熟悉的口吻带着一如既往的嘲讽,“水货,我再不醒,就要和你一起被献祭掉了。” “啧啧啧,这味道还真是大补啊。”声音中透出一股邪气。 突然间,周围的黑雾开始剧烈翻滚,仿佛有某种巨大的力量正在酝酿。风声大作,墨竹再度睁开眼时,眼前的黑雾已凝结成形,化为一只遮天蔽日的……大猫? 墨竹站在这庞然大物面前,抬头仰望,却怎么也找不到和它对视的角度。那黑猫的形态已超出了常理的范畴,它的轮廓似有似无,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又仿佛在这混沌中独立存在。 “你还真是悠闲……”墨竹无奈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 黑子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它一贯的戏谑与神秘,那种半真半假的调侃中却透着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忧虑。“悠闲?是啊……我想起了一些事,久远以前的事……” “事?什么事?”墨竹皱了皱眉头,黑猫作为他的伴身灵,本应该与他共享记忆与感知。按理说,不应该有它知道而墨竹不知道的事情。但黑子的语气让他有些不安。 “嗯,晚些时候再告诉你吧。”黑子的声音变得稍微有些迟疑,似乎在掂量着什么,然后又恢复了平常的轻松,“当然,如果咱们有命能走出去的话。” 话音未落,黑子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只打算让自己听到:“否则……我可能又要陷入一场新的轮回……” 这句话让墨竹心头猛地一沉,但他没来得及细想更多。黑子那向来不正经的语调中,隐隐透出一种莫名的沉重与疲惫。 眼前的世界仍然是黑如墨的乱流,四周的景象在不断扭曲变形。 墨竹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他知道此时此刻不是追问真相的时候。 “黑子,有没有办法离开这儿?”墨竹强打起精神,声音虽然疲惫却依然坚定,“你说得对,咱们得有命走出去。” 黑猫低低地笑了笑,“放心吧,小竹子,我可不打算在这儿陪你殉葬。虽然这里挺有意思的,但我还不想这么快结束。” 墨竹没有再回应。 这是源于他俩之间的默契——即使墨竹的心中依然疑惑重重,但他知道,在这一刻,他们仍然是彼此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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