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长鱼姣就被白露叫起。 倦怠的歪在白露怀中,长鱼姣的声音透出惺忪睡衣下的幽怨, “好早,阿露,不想去御前了。” 白露偷偷笑了声, “小主,皇上今日有早朝,比小主早起了足足半个时辰呢。” 果然,听见朝瑾比她苦,起的比她早,长鱼姣心里顿时舒坦了些,轻哼了声, 他若是晨起不耐,我早早去了岂不是惹他不快?” 不知是说给谁听呢,总归白露眼疾手快,在长鱼姣话音刚落想将自己缩回被中时,一把按住了长鱼姣的肩膀, “小主!” 长鱼姣掀了眼皮看了一眼白露,已经看不见她讨喜脸上那颗可爱的小酒窝。 “好好好,不睡就不睡。” 夏至和小满在一旁偷笑许久,闻言麻溜的端着脸盆取过巾帕上前,真是一点反悔的机会都不给长鱼姣。 “你们三个,本小主记下了。” 说了会儿子话,总归是清醒几分,只是许久没有起的这样早,就算上回去景平苑,那也是等着嫣荣华去向皇后娘娘请安后赴的约。 美人份例的早膳简单,一碟清粥并几碟小菜,比起舞涓时多了碟点心。 只是延春宫离御膳房远,等白露将早膳取回,往往只留下余温。 对用膳本就没什么兴致,看着这些长鱼姣更是失了胃口,天渐渐冷了,若是不想饿坏自己,还是得早早有个小厨房才好。 不咸不淡的抿了口白露送至唇边的清粥,长鱼姣有些失神的想着。 草草用完膳,往日由着白露小满打扮的长鱼姣头一次点了卯,点名要那身丁香色的宽袖衫。 小满夏至还在为小主换上这身宽袖衫后风流韵致的气韵感叹,白露已经面色复杂又上道的挑起了首饰。 什么风流别致,气韵天成,那是小主偷懒,说好了今日去御前研墨,谁红袖添香特意选宽袖衫穿上? 看着无知的,依旧在夸小主的小满夏至二人,白露突然生出了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不许瞎想。” 屈指在白露额心弹了一记,吃痛着回神,白露哼哼唧唧的应了声。 小主就是被她看穿了恼羞成怒! 带着白露走出携芳阁,从皇上上朝开始就候在携芳阁门前的抬轿小太监小方子和小林子顿时打了个激灵。 小林子热切的上前行礼, “美人小主,皇上早早就吩咐了奴才二人在外候着您呢。” 长鱼姣眼中滑过一抹讶色,她倒是没想到朝瑾如此贴心。 “辛苦你们。” 有的偷懒,长鱼姣自然开心,晨起侍墨的淡淡倦意也在这份优待中散去许多。 不声不响的小方子在长鱼姣落座时顿了顿,躬身对着白露提了声, “晨间风寒,姑娘不如为小主添件披风?” 秋季最是惹人,晨起夜间冻人的很,偏偏太阳一冒头,人又暖融融的。 被小方子这一提醒,白露才一拍脑袋,暗骂了自己一声糊涂。 小主自入宫后没在这个时辰起过身,从前在长鱼家,小主身子亏损严重,一日十二个时辰,得有三四个时辰是在药浴施针中度过。 对着小方子感激的笑了笑,白露脚步匆匆往回跑。 意料之外的小轿让长鱼姣心舒畅许多,看着小方子小林子二人有些眼熟, “上一回也是你们抬轿?” “美人小主好记性!奴才小林子,他是小方子。” 长鱼姣眼神在小林子身上落了一瞬,他的讨好之意太过明显,热络的让长鱼姣生出几分狐疑。 宰相门前七品官,御前伺候的人即便是抬轿的小太监,其实也鲜少有小林子这样对着低位小主,如此热情的。 小方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伸手扯了扯小林子衣袖。 这个举动没有逃过长鱼姣的眼睛,小林子倒是听话,被这么一拉扯就知道自己失了分寸,即便脸上透露了几分纠结,依旧乖乖的闭了嘴。 倒是有趣。 白榆见到长鱼姣时心中还真有几分惊讶。 这位主儿看着就是不热络的,没想到还真被皇上说中了,说了今日侍墨便当真实诚的早早来了御前。 这就是前期长鱼姣给朝瑾埋下冷淡性子的好处。 若是旁人早早到了御前,少不得要被揣度是争宠心切,上赶着。 而长鱼姣一贯的冷淡随性,御前侍墨这样说出去都能惹人红眼的差事,从她口中说出,反倒让朝瑾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 “长鱼小主随奴才来吧,皇上等着您呢。” 小轿刚落稳,白榆就迎上前,只是看见白露时,笑容顿了顿, “长鱼小主,皇上喜静。” 长鱼姣抿了抿唇,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白露,这一眼看的白榆都有些想笑,不由的宽慰一声, “小主放心,奴才安排白露往茶房歇着,保管小主一传她就到。” 这话已然是十分贴心,长鱼姣便不再多言,又看了白露一眼方才跟着白榆入殿。 朝瑾抬眼时,又一瞬的失神, 丁香色容易显老显俗,尤为挑人,长鱼姣冷白的肌肤贴在宽袖衫下,却显出净,透出清。 生生将这宫中少见的丁香色衬得出尘。 多情顾盼的眼眸缓缓从长鱼姣瓷白纤细的雪颈往上,她描了妆,眉如远山,唇点朱蔻。 极清极艳,好似缥缈群山间萦绕的一抹霞光。 见之难忘。 “姣姣。” 朝瑾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总是带着懒散的暖意。 姣姣二字由他读来,带出几分缱绻意为。 衣裙翻飞,莲步轻抬,长鱼姣神态自若的往前,白榆适时躬身退出。 落到朝瑾身侧,长鱼姣垂眸静静的看着朝瑾,并不急着开口。 朝瑾眉眼微动,一手拉过长鱼姣的手, “姣姣写得一手好字。” 散漫的后倚身躯,朝瑾抬眼看着长鱼姣,大掌把玩着她绵软透着凉意的柔夷。 长鱼姣眉心隆起一点,想将手挣出又力道不够,几番微弱的试探出朝瑾不愿松手的意愿,便也放松了力道由着他把玩。 眼底笑意滑过,昨日后朝瑾就在想,面对长鱼姣时,似乎不能太纵着她,她似乎吃硬不吃软。 “只是寻常,失了力道师傅见了” 长鱼姣话音稍顿,唇角微微翘起,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又无奈的事, “师傅见了又该打我手板。” 朝瑾脸上有些惊讶的神情,看的长鱼姣很快将翘起的唇角抿平, “皇上为何这样神情?” 朝瑾幼时受宠,总爱和摇头晃脑,古板的太傅对着干。 向来疼爱他的先皇和太傅是好友,竟也由着太傅打他手板儿时生过怨,长大了倒也懂得自己那时是多荒唐。 只是长鱼姣看起来冷冷清清,该是个乖学生,竟也会如他一般,被打手板? 下意识摊平了长鱼姣的手掌,十指纤纤,指尖透着自然的点点粉意,极为漂亮, “朕只是,想象不出,姣姣如何不乖,会被先生打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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