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她们的每次见面，她都是以公司的名义和身份。</p>
而他的这一声明显是私人感情。在昭示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寻常。</p>
舒清晚微抿唇，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紧。</p>
她轻舒了口气，神色如常地走了过去。</p>
从撞见那一瞬的冲击到现在,慢慢地冷静下来。</p>
撞见得很意外。</p>
这也是她们第一次在私下里会面。</p>
而谈微脸上也不见讶异,看到她,只是柔柔地朝她笑。对他们私底下的关系也并不意外。</p>
他们对面而坐，舒清晚没有往任何一边而去,只是站在桌旁,就跟偶遇朋友一样,只准备简单打下招呼。</p>
容隐看着她止步在那。眼眸落在她脸上，问说：“跟朋友在这吃饭？”</p>
“嗯。”</p>
她轻声一应。</p>
他很平静。她慢慢收回了放在他脸上的目光。</p>
谈微指了指还没上全的菜肴,发出邀请：“我们也刚到。清晚,过来一起吃？”</p>
很纯粹的女孩心思。</p>
舒清晚没有要加入的意思，婉拒道：“不用,我朋友在等我。”</p>
谈微“噢”了一声,也不能强求,只遗憾道：“好吧,好可惜。那我们下次单独约。”</p>
舒清晚笑了笑，香水味若隐若现。</p>
谈微身上的那种香水，容隐三四年前就已经换了。随着地位成熟，对香水的喜好和要求也有变化,换了一种更淡,也更清冽的味道。</p>
如果不是对他很了解的人都不会知道这个渊源。</p>
她轻一颔首,礼数得当,没有过多打扰,“你们慢用。”</p>
她想,应该体面又漂亮。</p>
舒清晚转身离开。就仿佛她的身份是舒组长一样平静。</p>
她刚才试图从容隐的眼睛中捕捉到一些异常，比如慌乱，比如不安。可惜她失败了。</p>
什么都看不出。</p>
他一如既往的沉静。幽深莫测，难以窥探。</p>
她看不透他。</p>
但他的那份冷静反而压住了她当时有点翻涌的不平静。</p>
她安静地垂下眸光。有些游离地想，谈微回国了，那他呢？</p>
联姻的事情，暂时不会。</p>
但是，以后不确定。</p>
她踩着高跟鞋，长睫微落，步伐从容。</p>
舒清晚离开后，谈微看向对面的男人。</p>
几年不见，他变了很多。不再有少年时期的意气和性情心软，只有成熟男人的那股淡漠。</p>
这回再次见面，他身上不再是熟悉的味道，身边也已经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p>
一切好像都变了。</p>
那个合作，容家跟他提，他没有答应。收到消息后，她不理解，跑去问他，可也没有收到多具体的解释和答复。</p>
谈微不死心，这才约了他出来。</p>
“二哥，这个合作明明两家共赢，你为什么不答应呢？”</p>
她不解。</p>
这么简单的合作，得到的利益远高于付出。作为一个商人，他</p>
不会不清楚。</p>
他是容隐，她以为他不会拒绝。</p>
谈微顿了下。望着他，只见对面的男人端方持重，却难掩其瞩目的锋芒。他太耀眼，她都很难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p>
她的眸色现出柔弱，很低地问了句：“是因为我们曾经的事吗？……阿隐，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很不成熟，总是会有些意气用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不好？()?()”</p>
她掐住了指尖。</p>
她想说，她早就后悔了。</p>
爱与不爱的，爱几分，又如何呢？只不过那时候太年轻，太看重与计较这些。</p>
容隐的神情很淡，音调也偏冷：“谈微。过去的事在我这早已过去，与它无关。?()??#?#??()?()”</p>
谈微的脸色一白。</p>
是啊，她早该知道的，看着他现在对她的模样，她也该知道。</p>
他修长的指骨随意地拿着茶杯转动，淡淡垂眸看着。</p>
眸色淡漠得有如寒玉，令人心惊。</p>
谈微的心也一凉。</p>
只是，舒清晚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在脑中闪过，她突然想到了什么——</p>
轻声问说：“和清晚有关吗？()?()”</p>
她从来就是很温柔的性子。就连唤起对方的名字也显得很柔软。</p>
哪怕她们喜欢着同一个男人。</p>
谈微有几分艰涩地望着他。她想象不出来，他这样的人送给一个女人戒指是什么样的。</p>
可他就是做出来了。</p>
容隐不置可否。</p>
服务生训练有素，悄声将一道道菜上好。</p>
这是她精心挑的餐厅，菜肴的色香味一应俱全。可他也只是淡扫过一眼，并未留下半点眼神。</p>
他没作声，谈微却好似得到了答案。</p>
她咬唇，强忍住心口刺痛的感觉。</p>
谈微早就听说他对身边那个女人兴许是认真的。说她跟了他好几年，兴许容二是真动了心。</p>
圈里的闲话多了，从来不缺绯闻花事，谈微一听而过，从来没有认真过。</p>
可她也不知道她回国后就积极活跃在各个场合、营造和当初某些传闻是为了什么。</p>
谈微自嘲一笑。</p>
菜是点了，菜的卖相也极好，可容隐并没有因此而被留住脚步。</p>
见她应该没有话再说，他便起身准备离开。</p>
谈微突然起身，声音微提：“容隐，我知道她是谁，但我也不介意，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你选择我吗？()?()”</p>
她有些执拗地望着他，坚持要等到某一个答案。不知不觉，手指已经握紧了桌角。</p>
不是什么舒组长，不是他的员工，她知道舒清晚就是跟在他身边好几年的女人。</p>
可她不介意的。</p>
这在圈中简直司空见惯。</p>
一个女人，两个女人，她都可以无所谓。只要两家顺利联姻，她是他的妻子。</p>
“我们就只是合作，不会影响什么。”她叫住他。</p>
容隐皱了下眉。</p>
他脚步停下，却没有回头，“她不需要你介不介意。”</p>
——</p>
还没到那个份上。-</p>
舒清晚压住了情绪，回到了餐位。</p>
她去得有点久，林太关心地问：“是遇到了什么事吗？()?()”</p>
她摇摇头，扯出一抹笑：“没事。()?()”</p>
想到那天她跟容隐在一起，虽然现在容谈两家联姻未定，可林太还是要提醒她，容隐可能会跟别人结婚。</p>
他的婚事无法自由。</p>
林太不忍，简直是攥着心口在说。</p>
可是这种事，她不可能不提醒舒清晚。</p>
——或许，这不是个良人。</p>
如果是她给女儿挑女婿，她不会挑容隐。</p>
一是容家关系复杂，而且会有利益相争。二是容隐这个人太淡漠，在事业上，这样的性格无可指摘，他确实也很成功，年纪轻轻就已经被数次报导，可是在感情上，和这样的人相爱会比较辛苦。</p>
林太好心提醒她容家的事情。却没想到，那些她都知道。</p>
她垂下眼，轻轻弯唇，“没事，我知道。?[(．)]???*?*??()?()”</p>
我知道我跟他不会结婚。</p>
我们之间也不一定有结果。</p>
她不在意，她只要眼下就好了。</p>
林太微愣，酸涩感一下子泛滥开来。</p>
她没想到这孩子心里竟然全都清楚。那她心里又是怎么想的？</p>
林太皱起眉。</p>
还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父母为子，计之深远。孩子年纪轻，经事少，作为经历比较多的长辈，她有很多想要教她，希望自己能用经验帮她少走弯路、少撞南墙。</p>
可她发现，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再多的话，也得适可而止。</p>
林太的唇角嗫嚅，适当停止。</p>
满腹的话，无法尽诉。</p>
舒清晚拿着刀叉的动作微顿，抬眸看向她。</p>
一旦有了个猜测，接下来就会发现所有迹象都很能印证那个猜测。</p>
如果、如果……</p>
那林太太望着她的眸光为何总是那么厚重，仿佛蕴藏了很深的情愫，也都能解释得通了。</p>
林太眸光一闪。</p>
对视上时，情绪很容易失控。</p>
好在，舒清晚很快就垂下了眼。</p>
这顿饭吃得差不多了，她在处理碗里最后剩下的一点食物。</p>
林太说时，她在听着。</p>
这些话挺珍贵。</p>
是长辈对于晚辈的教习。</p>
舒母就很少跟她说这么多。</p>
一路成长，很多路都只靠她自己走。</p>
跟舒母微信上聊天的某个瞬间，她还挺羡慕她弟。</p>
毕竟舒父舒母懂得不多，但是也用尽力气在为他打算、安排。</p>
之前她和林太聊起过家里的事。</p>
她在隐隐有所察觉时，也是因为想到，如果没有某些特别的原因，一个刚认识的阿姨怎么会关心到这些呢？</p>
但这回在察觉到后，她却是没有再提及家里的情况。</p>
有些时候，对方逃避，自己就该知趣。</p>
在人情世故一课上，她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进益匪浅。</p>
——她跟他去过很多场合，而席上的所有人永远都是一个赛一个的人精，他们会将整个场面照顾得无比舒适妥帖，绝不会让他感到有半点不适。包括跟他一起的人，也会得到很好的照顾。</p>
她从心中悄悄感慨，到久而久之，她也学到不少。</p>
吃完饭，林太叫来服务生结账。</p>
但舒清晚刚才出去时已经顺道结过了。</p>
林太动作一顿，看向她，上次明明说好的自己来。</p>
舒清晚笑说：“您送我的礼物这么珍贵，就让我请几顿饭，不然我怎么好意思收呢。我工资很高的，您别担心我吃不起饭啦。”</p>
明明是她的亏欠。</p>
可舒清晚不作计算。</p>
她们只是偶然相识的忘年交。</p>
仅此而已。</p>
收她两件礼物，这几顿饭都还不上。</p>
她太会行事，林太反而眼底生热。</p>
她最近要开始忙项目，趁着今晚没事，林太拉她一起去附近的电影院看场电影。</p>
平日里林太的手机消息不在少数。但是跟舒清晚出来，她直接将手机设了静音，放在包里，不受打扰。</p>
林檐给她发了好几条，她全都没看到。</p>
等到看完电影，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们一起散步走到了路边。</p>
林太挽住她的手，快要分开了，她却放不开手。</p>
舒清晚也不着急，没有催什么。</p>
夜风轻扬，吹动了裙摆，拂过面上时很舒服。</p>
可能真跟容隐学到了不少，比如那份气度上的从容。</p>
林檐倚在跑车前，咬着烟，远远看着她们。微有些上挑的双眼中不见平时的多情、柔情，平静得有些冷。</p>
他有些许猜测，再加上这两天查到的一些资料佐证——</p>
基本上八九不离十。</p>
他抬步走上前去。</p>
“妈。”</p>
林太握着舒清晚的手，还准备说什么，倏然被他打断。</p>
看见他，她明显意外。没想到他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p>
今天她连司机都没带，是自己开车过来的。</p>
上次是偶然，他替了司机的班，可这次——</p>
与儿子对视上，林太看见他眸中的深意，心中忽颤。</p>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p>
这次林檐不像上次那样不以为意。上次只当做一个不甚重要的人，这次却是想记住她的样子。</p>
他姿态疏落，伸出手：“你好。林檐。”</p>
二次见面，他会比较正式也正常。</p>
舒清晚回了礼。</p>
她跟他们道了别，去找自己的车。</p>
忙项目的话是推辞，事实是她想疏远。不过她们现在见面的频率确实也比较高，是该降下来一些。</p>
所以下次见面不一定是什么时候。</p>
她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打开车门，她弯腰上车。</p>
萍水相逢，人生过客而已。</p>
林太心中抽痛。她本来想送清晚过去，没想到林檐突然出现，只好作罢。</p>
林檐一言不发，直到带着母亲上车，才一边低眸拉过安全带，一边道：“您还挺喜欢舒小姐。()?()”</p>
距离上次才过去几天？今天又约了见面。</p>
他妈根本不可能这么喜欢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说那个人是林馥一他才信。</p>
林太阒然失语。</p>
她看向窗外，声音很哑：“我与她，比较投缘。?()_[(．)]???♀?♀??()?()”</p>
“是吗？仅仅是投缘吗？()?()”</p>
她知道，他已经察觉了端倪。一时沉默。</p>
“为什么不认？()?()”</p>
林檐没有开车，手掌抵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漠然地问。</p>
一句话而已。</p>
轻而易举地摧垮了所有的防线。</p>
覃漪再没能绷住，一下子痛哭失声。</p>
“你猜到她就是了，是吗？”</p>
过了十几秒。</p>
在她的哭声中，他并未停下追问：“查了吗？确定了吗？”</p>
步步紧逼。</p>
根本没给覃漪喘气的机会。</p>
林檐想到刚才看到的人——刻意对照的话，她跟覃漪的五官简直如出一辙。</p>
只不过覃漪年纪上来了，容颜因为岁月有些变化。</p>
覃漪掩面痛哭。</p>
刚才跟舒清晚全程吃饭下来，她心里堵到凝滞，只是得强行压抑住。而现在无疑是拉掉了栓绳，所有强忍的难受一下子塌方。</p>
“我爸知道吗？”</p>
林檐默了默。他不敢假设。</p>
“她过得怎么样？”他的问题不断出现，却都得不到解答。</p>
他垂下睫，自己给自己解答，“应该过得挺好的吧？不然你也不会这么不着急。”</p>
可他想认。</p>
覃漪无法面对他。</p>
她哭到喘不上气，泪水纵横。</p>
她当然很想女儿。</p>
她没有表面上这样无动于衷。不然也不会不顾被察觉的风险，一次又一次忍不住的约她出来。</p>
以前看到什么东西都会不自觉想到林馥一，现在却是会多一份出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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