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意外和突然。</p>
覃漪就这样直接将她们之间所存在的心结点破。</p>
舒清晚腰部靠在了身后的桌子边缘,葱段般的指尖无意识地轻点了下手中的水杯，神色波动不大。</p>
覃漪将刚洗的水果推近她。</p>
刚才她接电话时覃漪洗的。</p>
心口很杂很乱，毫无意识地洗完了很多。</p>
她想将她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全都说开。</p>
她们之间,本不该是现在这样的。</p>
覃漪低声道：“我没有不想认,我很想。在发现我们这么有缘的那天，我一整晚都没有睡着,一直都在想你的样子。我当时确实是在考虑各种问题……但我发现我错了,本来就不该有什么理智,也不该有任何顾虑。”</p>
她只应该在找到她的时候,用力过去拥抱住她。</p>
哪怕只是猜测,还没有确定结果，又如何？</p>
她一直记得舒清晚那天跟林稷年说的那句“她不想认我”。</p>
那句话，从听见开始,胸腔里的情绪就已经在翻涌。</p>
她难以想象，在与她“心照不宣”的那段时间，舒清晚会是怎样的心情。</p>
心口像是有针在扎。</p>
将这些话说出来，反而像是化掉了心口的重石。</p>
她想要女儿，不用任何掩饰和隐瞒。</p>
她欠舒清晚很多抱歉。</p>
舒清晚的嘴角动了动。</p>
或许她心口是有心结。</p>
一个是林馥一生命的充盈，另一个就是这个。</p>
而现在,那个水泡被挑开。</p>
一阵刺痛。</p>
里面的脓水流了出来。</p>
舒清晚不知道该说什么。</p>
覃漪上前伸手抱住了她,“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很想认，一直都在想。之前都是我的错,宝宝，我想请求你的原谅。”</p>
她手上的动作在收紧，仿佛失去控制的意识。</p>
如果她不想,这段时间她不会这么痛苦。她感激林稷年给了她时间,而现在,她彻底走出。</p>
可她不知道要如何去覆盖自己之前对她的伤害。</p>
覃漪痛苦地闭了下眼。她手上动作太紧，不肯松开。</p>
二十几年的感情太深，一开始她放不下林馥一。</p>
可是二十几年的感情空白，在舒清晚面前，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填补。</p>
舒清晚默了许久，她说：“也没什么。我会有属于我自己的人生。”</p>
那个脓被挑破，或许她反而释然。</p>
可覃漪攥着她的手，力道一点没有松，声音已然被哭腔浸透，“不，可我舍不得让你自己走。晚晚，你能不能原谅我？我想和爸爸去安城，去找他们将这件事处理解决。”</p>
覃漪咬住唇，但唇瓣还是绷不住地在颤抖。</p>
怀胎十月，当时，覃漪从未想过她的女儿会与她这样陌生。</p>
她们之间，本不该如此的。</p>
那声妈妈，她本应该叫的是自己。她会很依恋地依偎在自己身边，和自己熟悉、亲近、无话不谈。</p>
这份遗憾，她此生都意难平。</p>
覃漪在等舒清晚的答案，心跳紊乱，在彰显着她的不安。</p>
过了许久，才终于听见舒清晚的声音。</p>
她只将话说在前面：“你们不能干涉我的人生。”</p>
覃漪从未有这个打算，她已经足够欣喜，连忙应道：“不会。”</p>
这边是临时置办的住宅。但如果舒清晚要留在这座城市，以后他们也会在这里常住。</p>
舒清晚松了口。</p>
她不知道她以后能不能走出之前所有的心结。</p>
此刻。</p>
林稷年手里拿着一束花，在门口的台阶上席地而坐。长腿微曲，一掌拊着膝盖。</p>
他今天起得比较早，专门去花店挑了一束花。回来时看到她们在谈话，便没有打扰，只是坐在这等候，将空间留给她们。</p>
白色玫瑰和风铃草。</p>
那晚买的那束送不出去，直到今天，他在这边的花店里包了一束和那束相似的，终于可以送出。</p>
他所正对着的小花园里。</p>
阳光和煦，微风轻拂。</p>
…</p>
覃漪刚才有听到舒清晚和舒母一点通话的内容。</p>
可她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四十万。</p>
梁初楹终于起了。她本来是想早点起的，但是那个床太舒服，一不小心睡得很深，她有些不好意思。见到覃漪，礼貌又规矩地打着招呼。</p>
但覃漪其实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她温柔地回应着。</p>
给梁初楹拿了东西吃，“尝尝这个？这里面加的果酱我觉得好棒。”</p>
覃漪没有出去，犹豫了下，她陪在梁初楹旁边，斟酌着问出了口。</p>
主要是她不知道是不是舒清晚缺这四十万块钱。</p>
就算缺，舒清晚也不会跟他们开口的，可她怎么能不管？</p>
梁初楹咬着三明治，好奇地“唔”了一声。想了想，很快想通：“不是，晚晚不缺。应该是她妈妈……”他们关系太复杂，乍然说到这个称谓，梁初楹差点噎了下，“她妈妈跟她要的。她家里最近要买房什么的，可能就差这笔钱。”</p>
梁初楹知道，舒母是想让舒清晚留在安城的。</p>
她和舒母的意见刚好相悖。</p>
覃漪给梁初楹递着果汁，就跟喂着自己闺女一样。</p>
这倒是她没想到的。</p>
晚晚一个人在国外，她都担心孩子手里的钱不够花，哪里舍得再往外掏走一笔。</p>
神色染着担忧，覃漪随口问说：“是给她买房吗？”</p>
梁初楹讶异地看她一眼，“当然不是。给她弟弟的，她弟不是开始工作了吗，就给他在工作的地方买了一套。”</p>
覃漪微愣，“那晚晚呢？”</p>
梁初楹贴心补充：“晚晚要出四十万。”</p>
覃漪：“……”</p>
她难以置信。</p>
这是什么父母？</p>
钱不够，可以借、可以贷款，也可以暂且不买。就没有考虑过舒清晚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资金也会紧张吗？</p>
怒火一下子升腾，窜得老高，覃漪抿住唇，按捺着。如果不是现在无法立即出现在安城，她只想当面和舒母对峙。-</p>
深夜，北城。</p>
表面上看着整座城市繁华依旧，没有人知道今天内里发生过怎样的动荡。</p>
谈微已经在量旗袍的尺寸，中途被叫停。</p>
几乎只是一句话，便轻易的叫她脸色白了下来。</p>
可是容隐依旧是容隐，他都没有给她什么耐心的解释。</p>
她的眼眶倏然通红，可是对方已经挂断。</p>
这个通知自然不会只是给她一个人的。</p>
很快，他的通知到位。</p>
容谈两家已经为圈里所有人所知的婚事倏然终止。</p>
满座哗然。</p>
外人全都不知道原因。</p>
两家都不是小家族，他们联姻，婚事浩荡，那可不是过家家。而且两家牵连交织的利益就像蜘蛛网，早已不可切割。</p>
这么突然的叫停，并非小事。</p>
圈里的议论以及互相询问打探的声音想按都已经按不住。再怎么克制，也是沸反盈天的动静。</p>
容隐轻而易举的，掀起千层浪。</p>
而他本人直接退场。</p>
柏悦苑里，管家他们在将那件他刚购入的秀禾服整理与摆放，多少是有些动静。</p>
容隐手边开了一瓶酒，他神色静静，外界的喧嚣仿若与他无关。</p>
他配合了这一路，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娶谈微。</p>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的婚事做着准备。</p>
他突然推倒塔罗牌，没给任何人做过心理准备。</p>
容家那边，光是接收与反应恐怕都要半日。</p>
整件秀禾服隆重繁复，他们将它原样复刻。</p>
它正被置放于这栋房子之中，裙摆铺开了数米。</p>
他的手机不断震动，容隐没有理会，淡声吩咐他们将它收起来。</p>
她既然喜欢，为何不购入。</p>
她不购入就由他来。</p>
容隐眼眸深邃。</p>
他在看着它时，忽然想起在介绍“择暮”时，她亲口道出那一句今天已经成为在网上盛传的、很成功宣传语：</p>
“择一人至暮年，择一人终老。”</p>
这一句，以极强势的力量被打出。</p>
一举成功。</p>
择暮刚上市的时候这句话也是最火的时候。</p>
而她是这一句话的策划人。她亲口将这句话介绍而出。</p>
可她在介绍时，并未看他。</p>
她想要至暮年、终老的对象，早已偏移。</p>
与他无关。</p>
发布会上，她没有戴戒指，叫所有人都以为她单身，掀起的热度亦是不小。当时他不是没有注意。</p>
原来全都有迹可循。</p>
他的手机原本满电，现在已经要被打到关机。</p>
直到老爷子电话进来，容隐才倦懒扫过一眼，接起。</p>
老爷子简直怒不可遏。</p>
他被容隐、自己的亲孙子打了个措手不及。</p>
“你非要如此？”</p>
容隐淡淡道：“嗯。”</p>
突然觉得无法容忍。</p>
即便付出代价，又如何。</p>
他的眉眼之间，依旧带着最初时候的那一股桀骜。</p>
老爷子气出了一声笑，“好，我是拿捏不住你了。你是容家人，可你完全不顾整个容家！”</p>
“我并未摧毁。”他漠然道，寡淡而静，“但也不必想我顺从。”</p>
祖孙二人，针锋相对。</p>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沉声提醒容隐之前自己的警告，以及他之前所顾及的种种。</p>
容隐皱眉，嗓音沉静：</p>
“您随意。”</p>
他不为所动。早已做好准备，不予理会。</p>
“呵。”</p>
足够的傲，足够的嚣张。</p>
他始终是容隐。</p>
老爷子紧咬牙。</p>
两方的矛盾，比之前还要激烈地在打响。</p>
形势严峻得压住人呼吸。</p>
相比之下，之前的那一场，甚至都算得上只是个开场。</p>
老爷子手段够狠。</p>
他从来不是在吓唬，不止是在吓唬。</p>
深夜，柏悦苑灯火通明。</p>
容隐冷淡敛眸，看着杯中酒液，仿佛在等待。</p>
以最快的时间，他手下的诸多产业背后的流动链条全被冻结。</p>
他仰头饮尽一杯，将酒杯随手搁在旁边桌上。</p>
玻璃杯碰上桌子发出细微脆响。</p>
北城，璀璨依旧。</p>
灯光依旧繁华，并未受到一丝波动影响。</p>
作者有话要说</p>
容隐，你可曾后悔不懂爱她。</p>
下章来个激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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