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有种

互相扯皮了半天，第三部落和第一、第二部落各退一步。 第一、第二部落产出的富余兽奶、兽皮、兽骨、兽油，第三部落会根据当年的需求量收购。 第三部落派人教授第一、第二部落如何给兽皮、兽骨、兽油分级。第一、第二部落产出的裸石，第三部落全部收购。 第一、第二部落每年可派出300车的货物跟随第三部落外出行商。货物的种类由第一、第二部落自行决定，第三部落给他们销售的机会，盈亏自负。 整个销售渠道都在第三部落手里，而第三部落能拿到这些销售渠道是因为穆仲夏。缪什卡没有再隐瞒第一和第二部落，泰瑟尔的伊甸拿笯是一位高阶的机械师。 之所以没有跟着泰瑟尔一起回来，是他在外还有事要处理。缪什卡不能对外说穆仲夏不回来了，也暂时不能说穆仲夏去了威尼大部。 至少在这个雪季过去之前，他不能让外界知道穆仲夏不会再来亚罕。 穆仲夏不回来了，对于来年的销售缪什卡也是忧心忡忡，不过对此泰拉逽倒是不担心。 在商言商，他们拿出去的货物确实是受欢迎的。 腊肠、香肠、奶酪的制作方式，第三部落不会外传。穆仲夏离开前给他们留下的奶酒配方，他们已经在尝试了，结果喜人。 暖季到来时种下的作物，他们也按照穆仲夏教给他们的耕作方式来耕作，目前呈现出的产量肉眼可见的比往年有明显的增长，现在就等着即将到来的收获时间。 穆仲夏虽然“被”离开了，但他留给第三部落的财富是宝贵，是无价的。 撒考沙和丹埃加不能说不高兴，但得到的比他们预期的要少太多。 首先，两个部落想跟第三部落联姻的计划就落空了。 撒考沙和丹埃加自然都盯上了古安，不过缪什卡这回的态度要比上一回坚定许多。古安的婚事由泰瑟尔说了算。 泰瑟尔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嫁去第一或第二部落的，或者说他根本不会让妹妹离开部落。 而丹埃加带了米莎，不仅是米莎强烈要求要来，他也有私心。 泰瑟尔的那位伊甸拿笯没有跟着一起回来，他猜测是不是对方终于还是受不了亚罕的苦寒跑了。 如果是这样，说不定米莎有机会再次成为泰瑟尔的拿笯。 结果米莎不仅没能重新回到泰瑟尔的朶帐，泰瑟尔还差点杀了她！ 要不是第三部落现在抓着第二部落的“钱途”，丹埃加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但他也看出，米莎是没可能重回泰瑟尔的朶帐了。 回程的途中，脖子上一圈青紫的米莎在咒骂。 克木罗听得烦了，说： “你在这里骂有什么用？你骂了泰瑟尔，他就会让你进他的朶帐？ 泰瑟尔的那个伊甸拿笯哪怕真的不会回来了，泰瑟尔也不会再要你！” 米莎不甘心：“我是阿蒙达的阿姆！” 克木罗不客气地戳破妹妹的臆想： “是你自己离开了第三部落，还做了别人的拿笯！你自己放弃了阿姆的身份！” 对这个妹妹，克木罗以前或许是疼爱的，但现在绝对是厌恶的。米莎被阿兄这句话气得高耸的前胸颤抖。 丹埃加没有理会一双儿女的争执，而是对克木罗说： “你认为泰瑟尔的那位拿笯可不可能再回来？ 我不相信缪什卡说的。他是伊甸人，泰瑟尔会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 帝玛塔的男人，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拿笯单独留在某个地方。 克木罗：“不管泰瑟尔的那个拿笯会不会回来，他是高阶机械师，听起来是很厉害的机械师。 第三部落有底气不和到亚罕的伊甸商人交换物资，我们不能得罪他们，除非……” 丹埃加：“除非我们也可以有这样的底气。” 克木罗看了眼妹妹，那一眼含着明显的深意。 丹埃加顺着儿子的目光看向犹在生气中的女儿，眼睛微眯了下。父子两人都视线撞在一起，带着相同的打算。 撒考沙和丹埃加两队人走了，第三部落却没有就此安静下来。 奶酪作坊、香肠作坊、腊肉作坊、皮料加工作坊、明胶作坊都在加班加点地生产。在两队人离开的第五天，第一批奶酒到了可以开封的时候了，也到了泰拉逽第二次出发去亚罕的时候。 头领朶帐，左右象王都来了。 第三部落的第一批奶酒全部在头领领地这边酿造。 酿造所需的陶罐也是把部落能搜刮上来的符合酿酒需要的全部集中了起来，统一严格消毒、晒干后使用。 头领朶帐内摆了一圈还没开封的陶罐。在威尼大部喝了不少大麦酒的泰拉逽动作潇洒地拍开一个陶罐的泥封。 顿时间，酒香飘出。 在座的所有男人统一吸鼻子。其他人见状，纷纷拍开自己面前的那一罐奶酒的泥封，朶帐内酒香扑鼻。 朶帐外的守卫一个个猛吸鼻子，好香的酒气！ 朶帐内，每个人都是捧着罐子喝，奶白色的奶酒，他们第一次品尝。 盛产兽奶的亚罕，却是第一次用他们本地的资源酿造出他们暖季异常需要的酒来。 图拉森放下罐子，抹了把嘴：“好喝！比威尼大部的大麦酒好喝！” 苏旺比咧嘴笑：“我们亚罕也有自己的酒了！” 泰拉逽：“是穆大师给我们带来了属于亚罕的奶酒。” 朶帐内有片刻的静默，图拉森佯装玩笑道： “等泰瑟尔回来，要跟他好好喝一顿。” 缪什卡在心里叹了口气，坐在他身侧的左右象王舀出一碗酒，同时举向头领。缪什卡也给自己舀了碗奶酒，和两兄弟一起干了。 今天试喝奶酒的日子，图拉森几人都没去狩猎，可泰瑟尔还是去了。从威尼大部回来后，泰瑟尔就没有缺席过一天狩猎。 天擦黑时，外出狩猎的族人们准时回来。 图拉森、苏旺比、汗巴纳和泰拉逽一人抱了一罐奶酒在泰瑟尔的朶帐外等着。 迎面走来的阿必沃丢下猎物，向四位阿坦沉默地行礼后，带着弟弟回了他的朶帐。 泰拉逽心疼地看着两个孩子离开，伸手抓住泰瑟尔，表现得十分愉悦： “泰瑟尔，我们有酒喝了，今晚我们几个好好喝几杯。” 图拉森、汗巴纳和苏旺比不由分说地把瘦了也寡言了许多的人推进朶帐，不管对方还没洗手，就找碗的找碗，开酒的开酒。 图拉森、汗巴纳和苏旺比的拿笯很快拿来了晚餐，不乏下酒菜。泰瑟尔没有拒绝他们的喝酒邀请，洗了手换了衣服就在桌旁坐下。 桌上摆着的是穆仲夏从伊甸带来的石晶碗，心口已经疼到麻木的泰瑟尔拿起一碗奶酒仰头就灌了下去。 一碗下去，他把空碗往面前一放，泰拉逽又给他斟满。 泰瑟尔不说话，一碗接着一碗，连喝了五碗，他停了下来。 泰拉逽抬手搂住他的肩膀，才说：“泰瑟尔，把穆大师，接回来吧。” 泰瑟尔的身体瞬间绷紧。 泰拉逽继续劝说：“你这样自虐，还不如就把穆大师接回来。 穆大师本来也是要回来的，是你一定要他留下。你要不去接，我去！” 泰瑟尔：“不许去！” “可是你很痛苦！”泰拉逽也有点上头了，“你和我不一样，泰拉逽，不一样！” 呼出胸中的窒闷，他哑声说： “尼姜，爱的是我的身份和我能给她带来的安稳。 可你和穆大师，你们是相爱的！” 图拉森也劝：“泰瑟尔，如果穆大师想要留在威尼大部或者回伊甸，我们都支持。 亚罕太苦了，穆大师是不应该留在亚罕。但这是你单方面的决定，这对穆大师不公平！” 泰瑟尔只说了一句话：“他，会成为冕阶的机械师。” 这一句，令泰拉逽和图拉森再说不出劝说的话。 冕阶……威尼大部都没有一位冕阶的机械师！ 冕阶……那是只会出现在伊甸的，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的一种存在。 而亚罕……他们能给一位冕阶的机械师什么？ 汗巴纳下意识地看向他正坐着的这顶朶帐。 泰瑟尔的朶帐算得上是头领部落最好的朶帐之一了。可见识过外面世界的繁华，再看看这顶朶帐，是多么的简陋，连房子都算不上，只能称之为朶“帐”…… 图拉森深吸一口气，拿起碗：“来，喝酒！” ※ 合萨热城，穆仲夏面露惊讶：“你们现在就要去亚罕了？” 烈瑟台点头说：“我和商会的两位执事，还有阿比勒带最后一批货物去。 泰拉逽也会带最后一批货来威尼大部。我们会走同一条商路，这样会在途中相遇，节省很多时间。” 说到这里，烈瑟台笑道：“我们都没有信心能受得了亚罕的雪季，现在就得动身了。” 穆仲夏心有戚戚焉地说：“确实，亚罕的雪季只有帝玛塔人受得了。” 烈瑟台顺势问：“那萨默大师您需要我们护送您回亚罕吗？” 穆仲夏道：“我的课还没讲完，我得告一个段落后才能走，不能让学生听得虎头蛇尾的。 总会这边到时候会派卫兵送我回去。我坐马车，多带两个取暖器没问题。” 穆仲夏想拖到雪季前再走主要是想抓紧时间偷师。这次回去他就不打算再“出门”了，术法师的课程要趁着这次机会能旁听多少就旁听多少。 烈瑟台这时候道：“有消息说寨阔部的贵妇圈流行一种高跟鞋，非常受欢迎。 虽然不好走路，但很好看。 寨阔部也有商人仿造，却会夹脚，还会磨破脚踝，还是亚罕的高跟鞋最好看也最好穿。” 穆仲夏惊喜：“这么说高跟鞋已经在威尼大部传开了？” 烈瑟台点点头：“您送给过辛娅一双高跟鞋，当时就有人向我打听过。现在已经有人联系我想要做这笔生意。 亚罕的皮料丰富，我们詹台家想做高跟鞋的生意。伊甸的贵妇人一定会更喜欢。” 穆仲夏很高兴，他就说嘛，那么“好看”的鞋子一定会受女人的欢迎！ “这种鞋子就是增加女人的美丽的。 亚罕的皮子做出来的高跟鞋不磨脚，也或者和工艺有关，毕竟帝玛塔人的鞋子都是皮子做的。 部落做鞋子的能工巧匠在我来合萨热城前都返回部落了。 你见了泰拉逽可以和他谈谈。他在生意上还是新手，也需要你这样有经验的商人多教教他。” 烈瑟台：“萨默大师您太客气了，我自义不容辞。” 穆仲夏扬声：“乌哈根。” 在隔壁房间的乌哈根很快过来。 穆仲夏跟他耳语了几句后乌哈根出去了。 烈瑟台又问：“那萨默大师您有什么需要我帮您提前带回去的吗？” 穆仲夏道：“那帮我带些棉布、丝纸、棉花回去吧。 我个人用，大概占用你们一辆车就够了。” 烈瑟台：“那我帮您带三车回去，我们这次跟去的车不少，三车没问题。”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烈瑟台要的就是穆仲夏不跟他客气。 乌哈根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盒子，穆仲夏让乌哈根把盒子放在烈瑟台面前，说： “这次来合萨热城，你帮了我们许多，在交换物资上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多的便利。 这份礼物是我和阿泰个人对你的感谢。也希望我们部落与詹台家的生意可以长长久久。” 烈瑟台受宠若惊。 有人敲门，却是乌哈根。 “老师，有一位从约卢城来的名叫西风的骑兵队长要见您。” 穆仲夏惊讶：“西风队长？快请。” 烈瑟台一听是西风队长来了，那肯定是有要紧事，他便道： “萨默大师，那我就先回去了。我后天一早出发。” 穆仲夏示意烈瑟台带走礼物，说： “我明天下午以前会让乌哈根把需要你帮忙带回去的东西给你送过去。” 烈瑟台：“好的。” 烈瑟台捧着盒子离开了。很快，乌哈根带着西风队长进来。 见到穆仲夏，西风队长很是高兴，穆仲夏也挺高兴。 “西风队长别来无恙啊。” “萨默大师日安。” 对穆仲夏行礼后，风尘仆仆地西风说： “阿泰和阿逽勇士返回亚罕的途中，阿泰勇士让我给您送一封信。 我看阿泰勇士当时的表情，似乎是大事，我不敢耽搁，马上给您送过来。他还让我帮他给您捎一句话。” 西风这么一说，穆仲夏心里打了个突。 他压下莫名升起的心慌，问：“他要你帮忙捎什么口信？” 一边问，他一边从西风的手里接过一封信。信封上什么都没写，捏一捏，里面的信也很薄，似乎只有一张纸。 西风一字不落地慢慢说出来：“红丝鸟，自由了。” 穆仲夏有点懵，什么意思？他机械般地取出信，果然，只有一张纸。 展开，信上的内容令穆仲夏一阵眩晕。 【雪绒鸟属于亚罕，伊甸的雪绒鸟只是自我欺骗。 忘掉身上褪不去的痕迹，回到拥有夏天的伊甸。 帝玛塔勇士会永远保护伊甸的夏天，亚罕的寒冷，只会令美丽的红丝鸟在冰雪中僵硬。 红丝鸟，自由了。】 穆仲夏怔怔地瞪着手中突然变得沉甸甸的纸张，脸上的血色一层层退为苍白。 红丝鸟……红丝鸟……他想起来了……穆希的记忆里有“红丝鸟”…… 那是伊甸的珍稀鸟类，类似于亚罕的雪绒鸟。这家伙写了些什么？什么见鬼的红丝鸟！ 西风从随身携带的防雨包里拿出一个大袋子，放在穆仲夏面前的书桌上。随着西风的动作，袋子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一看到那个袋子，穆仲夏手中的信纸脱落，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地上。 他上前一步，手抖地打开袋子，里面是他特别去兑换的摩币和绿色术法石。 泰瑟尔把他走时要带回去的属于他们两人的私人财产让西风全部给他带了回来！ 他这是要干什么！要分手要离婚吗！ 穆仲夏的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乌哈根再不懂红丝鸟是什么意思，也看得出这是出事了。老师和阿泰勇士之间出事了！ 西风队长担忧地询问：“萨默大师，您和阿泰勇士……” 穆仲夏抬起右手，打断了西风的话，也表示出他的不愿解释。 运了运气，穆仲夏强打精神：“西风队长，谢谢你。这一路辛苦你了。 乌哈根，帮我送西风队长去休息。给西风队长准备食物。” 乌哈根压下对老师的担心，对西风队长做了个“请一起来”的手势。西风忍不住又看了穆仲夏一眼，这才跟着乌哈根离开。 门一关上，穆仲夏把钱袋子一推，气得拿起桌上的书就摔在了地上： “泰瑟尔！你有种！” 还没走远的西风和乌哈根同时顿了下脚步。 穆仲夏是拿帝玛塔语吼的，两人都听不懂，但不妨碍两人能听得出穆仲夏在发火。 西风小声问：“您是……” 乌哈根：“我是萨默大师的助理，乌哈根。” 西风马上客气道：“乌哈根助理。” 乌哈根：“我听老师提起过您。老师说他初来威尼大部时，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您。” 西风很高兴萨默大师还记着他，无比骄傲地说： “我随萨默大师来合萨热城考取机械师等阶。 萨默大师成功拿到高阶机械师的身份后我就返回约卢城了。” 顿了下，西风低声问：“萨默大师和阿泰勇士，闹矛盾了？” 乌哈根也是一头雾水： “阿泰勇士走的时候老师亲自去送的，当时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不妥，很好。” 西风纳闷儿了：“那萨默大师怎么没有跟阿泰勇士一起走？” 说实话，当时见到阿泰勇士身边没有萨默大师，他以为两人分开了，毕竟萨默大师已经是高阶机械师，怎么还能去亚罕那样苦寒的地方？ 乌哈根道：“老师答应在桑珠学院做临时的讲师，课程结束前不能走。 合萨热城这边也有一些事需要老师帮忙。 老师准备在亚罕雪季前再走，总会这边会派人送老师回去。 本来只是阿逽勇士先回去，阿泰勇士说部落要准备雪季的事宜，他得回去。 还有阿必沃、白西米和依弗赛都要去历练，他们就先行一步。阿泰勇士还说他会来接老师。” 西风摸摸自己一路上长出来的络腮胡：“这就奇怪了。 虽然我不是太明白阿泰勇士的意思，但我又觉得好像阿泰勇士和萨默大师要分开了。” 乌哈根只能猜测：“或许是阿泰勇士自己的决定吧。” 西风沉吟：“萨默大师毕竟已经是高阶机械师了……” 乌哈根：“老师不介意。” 西风：“看萨默大师怎么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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