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齐被鞭炮声吵醒的时候身旁空空，反手一摸还是暖和的。 微微支起上半身，透过木窗往外头瞧，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显然时辰还早。 没过一会儿，一高大人影蹿了进来，伴着冷风和着细雪。 来人动静很轻，转过身的时候愣了一下，笑着看向床上的人：“把你吵醒了？” 陆家新房离村里有一段距离，鞭炮声影响不到这边，估计是自己方才放的时候把人吵醒了。 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人们就要起床放开门炮，响炮连天，预示着开门大吉，陆家就陆耀一个男子，这炮仗便由他来放。 林齐摇摇头，声音沙哑而黏糊：“没，这么快就到放开门炮的时辰了，外头冷不冷？” 陆耀在门口的时候就将身上的雪给拍尽了，他脱下身上的大氅挂在一边的衣架子上，搓暖了双身待身上暖和了才掀被上床去搂着人躺下。 “外头雪快停了，只有零星几点飘下，雪厚等你起来就能玩雪了。”陆耀亲吻怀中人的额头，把人搂的更紧了，“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儿。” 林齐打了个哈欠，感受着身边人传来的温度，迷迷糊糊又闭上双眼。昨晚两人闹腾了很久，现在还困着呢。 再度醒来外头天光大亮，林齐听到院子里传来铁锹铲地的声音，还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身边摆着叠整齐的新衣，他拿起来穿好，却见最下面放着一个红封，上面还写着字。 “顺颂时祺，秋绥冬禧。” 林齐念着，他与陆耀一同看书，现在大部分字都认得，自然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脑海里不自觉想着陆耀一笔一划写下这句话时的神情，高兴的笑出了声，而后将红封珍惜的收了起来。 留起来做纪念，以后还能拿出来看！ 推门出去，迎面而来的是独属于冬雪的凌冽，细嗅还有淡淡的蜡梅香气。墙角种着一株蜡梅，是这白雪中独一份的艳红，煞是好看。 院子被白雪覆盖，屋檐下落着一堆白雪，再看院子里拿着铁锹忙活的陆耀，想来是早就将雪打落了下来。 陆耀听见了开门声，手上不停朗声道：“我将路上的雪铲去，免得走来走去浸湿鞋子不说还踩的到处湿哒哒。你去洗漱，厨房里娘和荣哥儿在做早饭，我这儿很快就好了。” 林齐左右看了一眼，早就被大雪勾的心痒痒，他应了一声，飞快洗漱好又跑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根长木棍道：“我来帮你！” 陆耀见人就这么直冲冲跑来，连忙嘱咐道：“去屋里换上皮靴再来！” “知道知道，我早就换好了！”林齐兴奋道，他早就准备好了，“我来把树上的雪给敲掉！” 小院里种了不少植物，雪把树枝压弯了腰，林齐拿着棍子这里敲敲那儿打打，忙来忙去好不快活，就跟掉进了蜜罐子里的熊一般，乐得没边儿了。 等到王莲心喊吃饭的时候，陆耀便收获了小脸红扑扑的林齐一枚。 荣哥儿方才帮着王莲心做早饭，看林齐在外面玩雪的样子早就按捺不住了，这会儿捧着碗眼巴巴的看着外头：“齐哥，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玩吧。” 这正合林齐心意，他一口答应下来：“好，咱们堆雪人去！” 王莲心端着碗道：“你们两个还是孩子心性，快吃快吃，吃了才能出去玩。” 两个小哥儿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早饭吃的饺子，馅儿里放了皮冻，化了后吃在嘴里热的两人龇牙咧嘴，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初一这天不出门走远亲戚，吃过饭后陆耀和林齐去将家里的大门给打开，屋外雪地上散落着红色的鞭炮纸，碎红铺了一地。 正屋里摆上瓜果点心，用来招待等会儿过来拜年的小辈，烤火桌也一并搬出来，免得坐着身上发冷。 林齐和陆耀一样样的做好，王莲心换了一身红色袄子从房里走出来，将手上的三个红封给了家里三个孩子：“新年顺顺利利，这是给你们的压祟钱！” 长辈的心意三人没有推拒，收下后笑着道谢，王莲心心里欣慰，笑着道：“去玩雪吧，不是心心念念着吗？晚点小辈来拜年你们可就玩不成了。” 事实证明，小辈来了还能玩得更疯。 两个小哥儿刚拢了个雪球，院外就传来了一阵孩童的笑声，虎子清脆的声音格外突出：“小叔叔！我们来啦！” 五六个孩眨眼间便跑了进来，先给陆耀和林齐问了好，又去给王莲心说吉祥话。 王莲心笑得合不拢嘴，这些孩子都冰雪可爱，人老了就喜欢逗弄小娃娃：“都是乖孩子，桌上有糖，快拿着吃！” 这些孩子与陆耀家都沾亲带故，作为长辈的陆耀和林齐每个都给了压祟钱，其中数虎子最亲，拿到的也最多。 虎子将钱放进红色小布兜里，软糯可爱的小脸仰着：“谢谢小叔和小叔叔。” 孩子小坐不住，吃了些糕点后就瞄上了院子里的雪，虎子大眼滴溜溜的转，一把抱住林齐的胳膊：“小叔叔，我们可以去玩雪吗？” 顿时其他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里面写满了‘答应吧’，林齐摸摸虎子的小脑袋：“当然可以，我们一块儿去。” 有了孩子的遮掩，就不是他林齐想去玩雪啦！ 孩子们欢呼一声就往外冲，陆家院子够大，足够这些孩子撒欢。他们这里跑跑，那里跳跳，荣哥儿成了孩子王，领着他们拢着雪堆奇形怪状的雪人。 陆耀从厨房拿了一个碗出来，侵入雪中，手腕一转就团了个圆圆的雪球。林齐看了直呼聪明，也跑厨房拿碗一连做了好几个。 院子里闹腾的厉害，林齐和陆耀两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缩着堆雪人。 林齐手上不停，把雪球团的越来越大，陆耀没闲着，去折了树枝回来给雪人做了两只手。 “还差些什么。”林齐看着雪人，从屋里将小竹篮拿了个出来放在雪人头上，“这样就好了，黑豆做眼睛，萝卜做鼻子。” 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围着雪人打转，陆耀便指导林齐捏了一个小狐狸，至于为什么不自己做，当然是他的手工远远不如林齐。 雪人狐狸很得火火喜爱，围着嗷嗷叫，都不舍得离开。其他小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夸个不停，好半晌声音才散去。 虎子带着小伙伴们离开，一群孩子齐齐挥手：“小叔叔我们走啦，还要去其他叔叔和婶婶家里。” 孩子们走后，院子里安静下来，陆耀和林齐也带上年礼去了大伯母家，因为王莲心和荣哥儿还在家里，两人便没有留下吃饭，说了会儿话便回去了。 李桂芬将两人送到门口：“改天一定要来大伯母家吃饭啊，叫上荣哥儿和你娘，都一起来。” 陆耀和林齐：“知道了大伯母，我们便先回去了。” 李桂芬便见陆耀与林齐十指相扣，不知说了什么，偏头时脸上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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