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只下了两日，初三后雪便渐渐消融，风也吹开天上的乌云，至初五时天气已然回暖。 融雪这两日，比之前更冷，陆耀和林齐穿着厚厚的袄子，提着年礼将村里的亲朋走了个遍。 村里人家，上门拿的东西都比较简单，一竹篮二十个鸡蛋便算是比较贵重的礼。陆耀和林齐便在这基础上多加了一份自家的辣椒酱，更亲一些的再加一块腊肉或一包糕点。 初五这日一早，林齐换上了最喜欢的竹青色袄子，戴上陆耀给他新买的银镯子，发簪也换成竹节簪。 陆耀早就穿好的衣裳，一身天水碧色厚袄，头发高高束起，整个人气宇轩昂。 他坐在一旁耐心等着，瞧林齐的目光柔得能泛起水波，待林齐转头时又是一番夸耀，像是什么夫郎最好看啦，如天上的仙子一样随口就来。 林齐被夸的心花怒放，拿起刚放下的面脂，从里面挑了些放在掌心柔化，喊道：“相公过来。” 陆耀一走近，林齐就得抬头望他：“站着干嘛呢，低头呀！” 冬天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割人，陆耀不爱擦面脂，皮肤隐隐有皲裂的痕迹。 林齐发现之后，每天便亲自盯着陆耀擦，有时得空了也会亲自给陆耀涂，桂花香的面脂陆耀不喜欢涂在脸上，林齐就去买了一盒没有气味的。 高大的人弯下腰，在夫郎面前，他只有听话的份。陆耀把脸往前一凑，便有一双手在他脸上细细涂抹，滑滑嫩嫩的，像是柔软的棉花，林齐手上的茧子被养的消失了大半。 涂面脂的时候，陆耀一直看着林齐，眼也不眨一下，林齐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神，羞涩的轻拍陆耀手臂，凑上去给了他一个吻。 陆耀喉结滚动，大手掌住林齐后脑勺，不给他丝毫逃走的机会，直吻的人喘不过气来。 林齐眼眸湿润，大口呼吸，一看就是被欺负狠了。 手上毫不留情的给了陆耀一掌，灿若桃花般明艳的脸微微鼓起，嗔怪道：“你把我口脂都亲没了！” “为夫的错。”陆耀认错也快，亲自给林齐重新上口脂赔罪，当然这其中是谁心里越来越高兴就不可而知了。 等两人收拾好自己，王莲心和荣哥儿早就在正屋等着，陆耀快速套好马车，将东西全部收拾好，一行人朝着林家村的方向出发。 每年初五，林齐姑姑都会领着一家人回来坐坐。陆耀毕竟是小辈，林姑姑回来不可能来陆家村，王莲心便决定今天早上出发回林家村。 林姑姑嫁的村子远，得中午才到，现在过去林家村准备时间足够。 今日太阳久违的露面了，迎面而来的风带着暖意，路边有新冒出来的嫩绿。 林齐从车里出来，陪着陆耀一起赶马车，两人时不时聊上几句，不一会儿就到了林家村。 马车在林家门口停下，左邻右舍听见声音好奇出来，见王莲心回来，便热情的招呼着人来自家坐坐喝杯茶。 王莲心和林齐笑着谢过热情的邻居们，才一起将马车上的一些食材搬下来。年前的时候王莲心回来打扫了一趟，贴了春联，现在看屋子还干净，没落什么灰。 几人立刻忙开了，陆耀去厨房烧水处理食材，林齐就将碗筷等餐具洗净，荣哥儿把屋子再扫扫，王莲心则趁着林姑姑还没回来，提着年礼去村子里几个长辈和相熟亲戚家走了一趟。 摆上瓜子糖果，将烤火炉子点燃搬到堂屋后，王莲心领着林齐和陆耀去了个小房间里，里头摆着林父的牌位。 将香烛点燃插上，王莲心缓缓开口：“孩子他爹，我带着齐哥儿和儿婿耀儿来看你了。前些日子下大雪，孩子们才等到现在来看你，你在天上可要保佑孩子们好好的。” 陆耀握着林齐的手，认真道：“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和齐哥儿好好的，我们也会好好照顾娘。” 又说了几句话，林齐便拉着陆耀出去，将空间留给他娘。娘和爹的感情很好，想必有许多话说。 两人回来厨房备菜，林齐一时情绪有些低落：“还没跟你说过我爹的事情吧。我爹外出做工的时候意外掉下河里，当时天寒地冻穿的衣裳又多，他不太擅水找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娘和爹感情好，得知消息一下就晕了过去，身子就是那个时候垮掉的，不能干重活。” 陆耀没见过林齐这么脆弱的样子，仿佛精致的瓷器下一秒就要碎掉。 他想到初见时那个倔强坚韧的小哥儿，心狠狠的收缩了下，将人拥入怀中，抱的严严实实，心里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言语有时候也是苍白的，林齐将下巴垫在陆耀的肩窝好一会儿，等情绪散了还反过来安慰陆耀：“都过去啦，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有个相爱的人，娘亲也陪在我的身边，还有火火，我已经很满足了。”林齐眯着眼，突然喊了一声，“遭了，火火好像忘在家里没有带过来！” 陆耀身子一僵，出门前他还记得去抱小狐狸的，他迟疑道：“它一只狐在家也没问题的。” 林齐快速回想了一下，小狐狸的碗里有水有粮，窝里也铺了厚厚的小被子，有吃有喝也冷不着。 厨房一角，装着食材的背篓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嗷嗷嗷的跟狐狸叫似的，陆耀侧耳细听，一把掀开盖在上面的布巾，一团红红的毛映入眼帘，嘴里叼着一片菜叶子。 陆耀：似曾相识的一幕。 “不用担心，火火自己跟着过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去的。”陆耀把小狐狸拎起来，背篓里放在上层的青菜全都被它压扁了，汁水还染绿了小狐狸腹部的毛。 “你脏死了，瞧这一身！”陆耀伸直了手臂，嫌弃的把小狐狸放远。小狐狸便对着走过来的林齐嗷嗷嗷叫，伸出舌头去舔他的手。 林齐挠挠小狐狸的下巴，接过小狐狸放在一边：“我打热水给火火洗洗。” 小狐狸刚洗完澡，林家门口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鞭炮声响完，黎理清亮的声音就传进了院子里：“舅母，齐表哥，我们来啦！” “是表弟们！”林齐放下手中的布巾，抱着火火快速跑了出来，兴奋道，“姑姑，姑父，还有表弟们，你们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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