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柊月有些意外, 小梦是纯粹的梦境生物，在梦境的感知上非常敏锐，对于拥有意识的智慧生命体而言, 梦境犹如精神潜意识的一部分, 是不可能没有梦境存在的。</p>
哪怕是已经死亡的个体, 未曾消散的记忆形成的能量力场，也能让小梦感觉到复现过往的【梦境】。</p>
无论这个黑发的青年是人类还是超凡生物，都一定会具有意识梦境，然而小梦却感知不到梦境的存在。</p>
拉耶在契约连结中发出陷入思索的声音。</p>
【姆姆……】（非要形容的话, 就好像柊月突然变成了我的同类，跟我一起去往其他生物的梦境了一样……）</p>
【梦姆？】（维生舱里的这个……就像是蝉蜕的躯壳……之类的东西？）</p>
穆柊月恍然开悟,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黑发青年的意识与灵魂，并不在此处, 而是位于某个遥远到难以感知的梦境里？</p>
这倒是一个全新的发现，穆柊月将所有获得的情报都牢牢记了下来。</p>
随后她借着维生装置散发的微光, 又仔细将这里探查了一番, 没有再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p>
原本的潜入计划, 是让小梦通过对疑似【零主】存在的接触，找到所有梦境开始的【原点】，但维生舱里的黑发青年根本没有梦境，这个计划也就只能暂时搁置了。</p>
穆柊月让小梦用技能记录下了这个人类青年的投影影像, 她也想过是否要将人连装置直接带走, 但这么做的风险太高了。</p>
一旦【零主】的位置产生异动, 会第一时间激发D11封锁区内的警报系统, 穆柊月倒是有信心能够安然无恙地逃出去，不过这等同于直接告知【加百列】, 劫走【零主】之人是拥有暗影空间契约兽的御兽师，很容易就能定位到她。</p>
其次是关于对方身份的猜测，如果她的猜想没错，那么这个人类青年将自身转化为梦境现象，伪装成沉睡的【零主】被探索队带回现实世界，或许也与穆乙夏的情况相似，是【夜潮星使】关于十年前那场博弈的一部分。</p>
假设直到现在「Gravity」都没有发现【零主】的真相，那他们坚定不移地认为【零主】苏醒在即，将要实现【降临计划】的最后一步，就很有意思了。</p>
综合考虑之后，穆柊月只带走了相关的影像资料，特意让埃伦将暗影空间也恢复了原状。</p>
这里依然是实验室地板之下的一道裂渊，仿佛沉睡着什么难以描述的庞然大物，起伏的呼吸发出隆隆的闷响，一切都与她来时毫无变化，从未有人侵入过。</p>
她带着在D11封锁区的惊人发现，迅速通过【亚空间】的移动，回到了酒店三楼的御兽训练室里。</p>
前后不过是几个小时的功夫，训练场内毫无异状，被留在原处的【盖亚】终端也因为梦境投影的覆盖，全然没有发现佩戴者消失了好一段时间。</p>
穆柊月通过调查员手环的秘密频道，将小梦截下的投影混入训练报告中，一起发送给了苏洛与祁言。</p>
在【盖亚】系统覆盖的范围内交谈并不安全，剩下的就等着今夜的梦境会议了。</p>
……</p>
深度入眠之后，穆柊月察觉到自己又一次站在了没头没尾的空旷走廊上。</p>
不得不说祁言小朋友虽然年龄小，精神意识却是超乎常人的稳定，每次进入她的梦境连场所都不带变化的，难怪小梦很喜欢把这里当做临时会议室。</p>
换做是苏洛副部长，梦境会议大约会演变成跟她一起在草原狂奔的场景了。</p>
穆柊月推门而入，这一次幻兽使没有迟到，人已经早早抵达会议室了。</p>
苏洛看上去少见地陷入了焦灼，背着手来回走来走去，直到穆柊月进来，立刻向她这边走了过来。</p>
“柊月，那个维生舱里的投影——”</p>
“是小梦用【晓梦迷蝶】记录下来的，排除了一些认知型超凡技能的影响，画面应该会比照相机手机之类的科技设备更加准确。”</p>
“是这样……”白发的幻兽使长长吐了口气，目光中带了些感慨。</p>
看她这个反应，穆柊月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p>
“所以那个人……的确就是你的【旅伴】吗，苏洛副部长？”</p>
白发的幻兽使抬起头，翠绿的眼睛里有氤氲的微光闪过。</p>
“他是阿夜，是我一直在寻找的……本该与我一起穿越过世界线的【旅伴】。”</p>
听到这里，一向沉静的祁言也忍不住露出了惊异的神色，悄悄看了看苏洛的背影。</p>
虽然知道当代大炎最强战力不可能是普通人，但穿越世界线什么的……也太过耸人听闻了一点。</p>
她知道苏洛副部长一直在寻找着什么，辛唯部长正是以帮助她寻找此物为允诺，邀请她加入了秘境事务对策局，这在事务局高层之中几乎是公开的秘密。</p>
没想到幻兽使要寻找的东西，居然是个人类。</p>
“准确来说，他应该是神话种族【夜潮星使】落于现实世界之中的躯壳。”</p>
苏洛缓声说道，短暂的失态之后，她已然恢复到了事务局副部长应有的状态，单指压唇，对一脸诧异的祁言做了一个拜托她对此噤声保密的小动作。</p>
“这也是我此前想不明白的地方，受到更高层次的【规则】影响，我与阿夜是一定会抵达同一个世界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会落入【零主】的梦境中。”</p>
“但是这道【规则】偶尔会出现时空上的错位，即我们会抵达同一个世界，却不一定是同样的时间。”</p>
穆柊月蓦地抬起头，她忽然理解了苏洛这话的意思。</p>
“……这道【规则】判定你们未来会处在【同一个世界】，意味着【零主】的梦境终将降临，融合甚至是取代现实世界吗？”</p>
苏洛微微颔首，“我想，这恐怕也是阿夜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p>
“为了改变【零主】之梦降临的未来，他从十年前，或许更早的时间，就在尝试各种方法了。”</p>
“这是他留在现实世界的一道坐标，一旦与他寻找的契机产生接触，就能确保后续的重逢……”</p>
苏洛看向了飘在穆柊月身后的半透明水母，问道：“小梦，在今夜之后，如果再次遇到维生舱那人的梦境，你能够直接找到他的所在吗？”</p>
“姆姆~”（当然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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