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屿仰头想和凌泽说声谢谢，却在迎上那双深黑双眸时顿时语塞。</p>
他抬手摸摸脑袋，头发还湿着，T恤前后都被染出大块水渍。</p>
“哎呀，湿了，拿电吹风吹下。”阮青屿又低下头，自言自语。</p>
“电吹风来啦。”服务生小哥热情地冲进房间，步伐跳跃，凌泽的慢慢走交代瞬间抛在脑后。</p>
阮青屿只觉得松口气，伸手接过电吹风，笑着道谢，自己动手吹了起来。</p>
电吹风被调到最大档。</p>
凌泽在风噪里站立，看着阮青屿闭眼胡乱吹着脑袋。</p>
眼前的人似乎没用过电吹风般，不管风筒方向，五根手指头随意混乱地搓着头发，时不时碰到在路上磕肿的额头，眉头紧皱。</p>
凌泽叹口气，走出卧室，把医生请进来。</p>
客房经理跟在医生后头，推着制氧机也进到卧室。</p>
阮青屿接过医生递来的氧气管，熟练地佩戴起来。</p>
“阮先生之前到过高海拔地区？”医生问，“氧气管固定得很标准。”</p>
“半年前住院戴多了，习惯的，高原没去过，哦，有，几年前到过丽江算吗？”阮青屿看了凌泽一眼，迅速移开眼神。</p>
“在丽江高反也很严重？”医生给凌泽佩戴上血氧与心率监控仪</p>
阮青屿的血氧指标与心率，在接上氧气管大量供氧后，逐渐恢复正常。</p>
“没有啊，在丽江好好的。”阮青屿回答，他记得自己在丽江从来没有头痛过，上玉龙雪山跑圈的时候，也不需要吸氧。</p>
“玉龙雪山下来以后，他吃什么吐什么，吐了三天。”凌泽插话：“喝水不会，精神也很好。”</p>
凌泽记得清楚，他和阮青屿一起在丽江开研讨会时，自己担惊受怕地跟在阮青屿后头好几天，裤子口袋里随时准备清洁袋，以防万一；但阮青屿又神奇得只是吃完东西后反胃，其他时候都是生龙活虎的。</p>
那时候，学校安排他到丽江给老教授打杂，但最终变成给阮青屿打杂。</p>
老教授和阮教授很熟，倒也不在意，说既然阮螃蟹跟来，就好好玩吧，省得回滨城阮教授投诉建筑系虐待小动物。</p>
然后阮螃蟹就挥着钳子，闹着凌泽租台车，两人开去洱海边兜了一圈，又回到丽江。</p>
凌泽看着眼前挂着氧气管的阮青屿，他正半靠在床头，配合医生读取自己的心率血氧指标，同时低声回答半年前住院病史，刚吹干的黑发软软地盖住白皙的前额，完全没有当年阮螃蟹逼自己租车去洱海时，张牙舞爪的嚣张气焰。</p>
听说香格里拉也有个漂亮的湖泊，叫纳帕海，夏天丰水期时，穿湖公路半隐没在湖中，开车驶过会有水上行舟的奇妙感，如果阮青屿不再头疼呕吐，倒是可以问他要不要一起开车去玩玩。</p>
医生细细检查过后，得出结论，阮青屿的体质比一般人敏感，所以高反也厉害。再加上半年前车祸才恢复，底子差，反应就更强烈，但也无大碍，毕竟这里才三千米出头。先吸氧，若明天呕吐症状没有缓解，立刻离开高海拔地区，往丽江方向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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