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她的手放在狼母身前，狼母温柔地眨眨眼，舔舐了几下。 </p>

长子长女给父母带来了食物，呼唤：“嗷呜嗷呜！” </p>

狼母并没有动，直到戌亭抱起兰絮，它才打了个呵欠，站起身，小跑着去吃饭。 </p>

戌亭把兰絮放到床上，用温水给她擦手。 </p>

擦了几遍后，他舔了下嘴唇，低头，用舌尖，轻轻地舔着兰絮的手指，忍着想咬一口磨磨牙的冲动。 </p>

等兰絮迷迷糊糊地“唔”了声，他松开嘴巴，若无其事地继续给她擦手。 </p>

戌亭改不了狼的习性。 </p>

兰絮能接受被其它狼随时舔她的手，可若是他也不分场合，随时给她舔一口，她就不乐意，会很嫌弃。 </p>

委屈，只能像这样偷偷舔。 </p>

不过进入夜间，在床上，就随意了。 </p>

但现在还不行。 </p>

今晚是兰絮口中的“过年”，她想下山，老早就和戌亭提了。 </p>

此时她转醒，看见夕阳沉落，忙问：“现在几时了？” </p>

戌亭：“酉时。” </p>

兰絮整理了衣衫，天气太冷，她懒得动，已经两个月没下山，她还挺期待古代过年的，催促戌亭：“驾，驾！” </p>

戌亭抱着她，从一个斜坡滑下去，换来兰絮一阵阵悦耳的笑声。 </p>

年节是千年的积累，过年的意义，总是不一样的。 </p>

山下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样热闹，鞭炮烟火，锣鼓喧嚣，吃喝玩乐，样样俱全。 </p>

她手里拿着一根冰糖葫芦，戌亭手里也拿着一个。 </p>

咬下后，口感脆甜的糖里，包着酸酸甜甜的山楂，不出错的口感，就也没那么好吃，因为周围的喜庆洋洋，倒让人身心舒畅。 </p>

兰絮叫戌亭：“你吃一个试试。” </p>

戌亭：“我吃吗？” </p>

兰絮催促：“对对，快吃！” </p>

戌亭看看左右，他们二人容貌出众，走在路上，总引得旁人回望，兰絮是说过，在人前不能靠太近，但她让他吃耶。 </p>

嗯，那就吃。 </p>

兰絮就看他似乎在疑惑什么，一秒后疑云全消，突的朝她低头，咬了一口她手上的糖葫芦，叼走一颗，在颊上鼓起一个圈，嚼了一下，咕咚吞了。 </p>

他道：“甜。” </p>

兰絮：“？” </p>

她是让他吃他自己手上那糖葫芦！ </p>

四周本来若有若无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更为密集，有个卖灯笼的大娘，笑呵呵的朝兰絮喊：“哟，新婚恩爱呢？” </p>

兰絮：“……”说好的生活里没有那么多观众呢！ </p>

丢不起这人，她连忙拉着戌亭，跑了。 </p>

戌亭看了眼她抓着自己的手，嘴角微微一扬。 </p>

他们下山的目的之二，是去取信。 </p>

除夕夜的驿站，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贴着对联，一片安静，驿站有些官方客栈的意思，除夕夜也没人还在路上奔波。 </p>

兰絮和戌亭来到驿站，是拿信。 </p>

是镇北王的，镇北王给戌亭写了满满三页纸，戌亭掠了一眼，就收了起来。 </p>

兰絮：“看完啦？” </p>

戌亭：“嗯。” </p>

她不是怀疑戌亭看不懂，而是知道，戌亭看这么快，就是没有回的想法，他不懂什么是回信。 </p>

想到老王爷在京城，还巴巴地盼着信，她催戌亭：“你回一封。” </p>

戌亭果然问：“回什么？” </p>

兰絮把纸笔塞到他手里：“我们生活是什么样的，你就回他什么。” </p>

戌亭：“……” </p>

他思考了很久，又看了眼兰絮。 </p>

现在的生活，他觉得很好，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p>

他笔头一挥，在纸上，写下大而端正的两个字：“安好。” </p>

想到镇北王满心激动，打开信封一看，只有这两个字，兰絮忍不住笑了。 </p>

不过总比没回好。 </p>

他们把纸笔还给驿吏，却见一个驿卒和驿丞步伐匆匆跑进驿站，一看就是除夕夜还要加班的苦逼打工人。 </p>

遇到要出门的兰絮和戌亭，他们停下，称戌亭一声：“二公子。” </p>

戌亭没觉得他们是叫自己，兰絮替他点了点头，免得这些小官战战兢兢。 </p>

等他们迈出了门槛，只听身后传来驿丞焦急地问驿卒：“信在哪，和外族的第一场战役怎么样？” </p>

兰絮回头瞧了一眼。 </p>

打仗了。 </p>

下山的目的之三，是去云萍家。 </p>

前个月，云萍带着家人，回到通县，自己张罗了小本生意做。 </p>

兰絮和戌亭到访时，她很高兴，对上戌亭时却很拘谨，更多是害怕，兰絮让戌亭在前厅等着，让王家的男人和他面面相觑，自己去和云萍叙一叙。 </p>

兰絮不在眼皮底下，戌亭有些坐不住。 </p>

他站起来，随便走走。 </p>

一边集中注意力，听着兰絮和云萍细微的声音，确定她现在是安全的。 </p>

旁人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p>

院子不大，他步伐大，不小心走到后厨。 </p>

王家也是刚吃过团圆饭，一个老婆子蹲在盆前洗碗，对王云萍的妹子说：“你瞧啊，洗筷子就不能一把搓，筷子是吃到嘴里的，这么搓洗，不就代表摩擦？” </p>

“所以，筷子要用布这样顺下去，免得以后起口角，人心相离。” </p>

戌亭听了会儿。 </p>

没在山下滞留太久，在亥时之前，兰絮和云萍依依不舍相别，乘着戌亭，回山上了。 </p>

山上的碗筷，也都还没洗，反正戌亭都会做。 </p>

兰絮咸得很彻底。 </p>

不过偶尔也会有像现在这样，她会帮点忙，就是戌亭洗完，她用干净的布，把碗里的水擦掉。 </p>

因为下午去打猎了，中午碗筷还没洗，今天碗筷不少。 </p>

擦了三个碗，她舒出口气，捶捶腰，对系统说：“好累啊。” </p>

系统哼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干了什么大工程。” </p>

兰絮笑了下：“除夕快乐！” </p>

系统：“……”虽然小世界和外面的时间计法不一样，不过，小世界里的氛围也是千万真切的。 </p>

它还是第一次被宿主祝福节日呢，不太习惯，显得很郑重：“咳咳，宿主，除夕快乐。” </p>

兰絮晃着双脚，一边哼歌，擦盘子。 </p>

副歌哼第二遍时，她发现，戌亭在跟着自己哼。 </p>

她停下来听，调子很准，也好听。 </p>

这个时代的音符，是宫商角徵羽，兰絮哼的是后世的do re mi，高低区域不尽相同，第一次听，都会不习惯。 </p>

戌亭只听了一遍，一下子就会了。 </p>

她笑了，说：“这是我家乡的歌，要是你生在我那个时代，肯定会卷死所有人。” </p>

戌亭突然停了下来。 </p>

兰絮没多想，继续擦盘子。 </p>

直到她手边盘子都擦完了，才发现戌亭不太寻常，他洗碗又快又干净，兰絮擦的速度是赶不上他清洁的速度，但今晚，他动作有点慢了。 </p>

她瞥向他，发现戌亭正在一根根地洗着筷子。 </p>

洗得很慢，很仔细。 </p>

她奇怪：“按你这么洗，得洗多久啊，直接搓搓就好啦。” </p>

戌亭：“……” </p>

他终于一根根地，洗完八根筷子，他抬起头，目光幽幽，道：“搓洗，会生口角，相离。” </p>

兰絮是第一次听这种说法，好笑道：“你打哪听来的封建迷信啊？” </p>

戌亭沉默不言。 </p>

兰絮笑着笑着，也反应过来了。 </p>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今夜团圆又美好，可小狼心底里，依然有一件忌讳的事。 </p>

那就是，她是外来者。 </p>

他在患得患失。 </p>

兰絮想捧着他的脸，但戌亭低着头，兰絮挠挠他下巴，他也不肯动。 </p>

兰絮：“……”跟她犟？ </p>

她给他脑袋呼噜了一下，小狼这才缓缓抬起头，他目中闪烁，似乎并不想听兰絮说关于外来者的事。 </p>

她本来要嘀咕他两句的，话到口边，咽了下去。 </p>

女孩在他唇上吻了吻，叹一声：“傻子。” </p>

晚上，戌亭一如既往。 </p>

还好床是他自己打的，不然按他这么造作，兰絮都怕床塌了。 </p>

他一手禁锢住她的双手，按在头顶，一点点舔掉她鬓发的汗水，舌尖卷入她的耳廓，随之，是那略微急促的呼吸。 </p>

她阖着双眸，眸底蕴着雾气，半是迷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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