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系统也正准备调整个休眠模式，但很快，它察觉到哪里不对，放大视野看去。 </p>

高空之上，一个青龙龙首，棕褐色的眼眸，正对着没有屋顶的茅草屋。 </p>

它无法从龙的表情，判断出他在想什么，只好紧张地祈祷，别是他突然想杀了兰絮。 </p>

还好，青龙只是看了一个时辰，就把脑袋转走了。 </p>

系统缓缓松一口气。 </p>

当然，这些兰絮并不知道。 </p>

系统说了，周兰絮被关禁闭，时间是一个月。 </p>

只要她在空无活一个月，她就能出去了。 </p>

这是她现在最大的盼头。 </p>

第二天，她依然去到那个大湖岸边，和动物们一起排排坐，等鱼吃。 </p>

孟逞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管了。 </p>

直到第九天。 </p>

孟逞已经开始习惯，有那么一个看起来很胆小，其实一点都不胆小的人类，会来排队，每天伸出一双小手，接鱼。 </p>

他突然想起，玄姚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他们勤奋。” </p>

放屁，她一点都不勤奋，没打算自己抓鱼。 </p>

而今天，他发现，她不止懒惰，还贪婪。 </p>

今天的鱼已经给她了，她居然还来第二回。 </p>

兰絮对这种等鱼的日子，没有异议，她还挺感谢青龙没事在这儿打个盹，造福了千千万万的动物。 </p>

不过，意外总会出现在人猝不及防的时候。 </p>

空无本来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因为孟逞，许许多多嗅觉灵敏的动物，聚拢到这儿朝圣。 </p>

这里的每一只动物，都可以自由来去，就兰絮不行，她身上司灵门的禁制，不止让她变成凡人，还让她走不出空无之境。 </p>

从第五天开始，她就警惕动物来抢食物。 </p>

到现在，这种事成真了。 </p>

“诶我的鱼！”兰絮跳起来抓，但那凶猛的乌鸫叼到鱼，就直接飞到天空，俯瞰着她，还拉了一坨鸟大便。 </p>

还好兰絮躲得快，不然得弄到身上，趁这么会儿，乌鸫飞走了。 </p>

兰絮两手空空，肚子又咕咕叫，没办法，只好回去排队。 </p>

第二次轮到兰絮，她心里也没底，她总觉得，自己虽然看不见青龙，但青龙肯定在监视自己，毕竟那种阳光晒在身上的感觉，总是时有时无的。 </p>

她小心翼翼伸出双手。 </p>

下一秒，龙尾依然摆了一下，没有鱼，而是泼了她一身水。 </p>

兰絮：“……”她就知道。 </p>

系统倒吸一口气：“孟逞脾气真大啊，算了昂，咱们回去找找别的吃的。” </p>

兰絮也没失望。 </p>

她过来也是试试运气，青龙不给鱼，她没有再停留，转过身走了。 </p>

孟逞盯着她。 </p>

她抹掉脸颊上的水，一边拧干袖子裙子的水，之前总是飘扬的发尾发带，被水弄湿后，垂在身后，摇摇摆摆，有点灰溜溜的。 </p>

孟逞心想，不知足的人类，他就是给点教训，也实属正常。 </p>

但第十天，女孩没有来排队。 </p>

这几天她每天都同一个时间来，今天突然不来，孟逞突然有点不舒服。 </p>

就像，少了点什么。 </p>

龙眯起眼眸，看远处的茅草屋。 </p>

屋子里，系统也奇怪兰絮怎么还不去排队：“快走呀，晚了要排很久的。” </p>

兰絮不着急，说：“我得教训那只乌鸫，不然，接下来我再怎么排队拿鱼，它都敢抢我的。” </p>

那只乌鸫也是每天来领一条鱼的低保户，它昨天刚得了甜头，今天可能还会来搞事。 </p>

她才不想白白排队呢。 </p>

难得宿主要捍卫自己，系统：“好好好，支持你！你想怎么对付它？积分可以换一个引雷，把它劈死！” </p>

“不，”兰絮蹲身，徒手挖土，在手里搓成丸：“用这个打它。” </p>

系统：“好原始的方式……” </p>

兰絮搓了五六个土丸备用，又拿着前几天吃剩的鱼头和鱼骨，假装是自己领到的鱼。 </p>

不出所料，不过一会儿，那只乌鸫就大张翅膀，从她头顶飞过去。 </p>

她低头，波弄着鱼骨，等乌鸫放低飞行高度，她突然拿着土丸，丢向老乌鸫！ </p>

“啪”的一声，老乌鸫被打中，愤怒地叫了一声，朝兰絮冲过来，兰絮连忙躲到一旁的草垛里，老乌鸫在草垛里啄不到人，兰絮趁机探出脑袋，丢第二个土丸…… </p>

围观的孟逞：“……” </p>

最终这场人鸟大战，谁也没讨个好。 </p>

兰絮的手上脸上，被啄了好几道血痕，她不管血痕，指着天上羽毛炸开的乌鸫，道：“下次还敢来吗？” </p>

乌鸫气得四处盘旋，开始狂喷大便。 </p>

兰絮吓得尖叫，立刻躲了起来。 </p>

整整三个小时，记仇的乌鸫累了，兰絮这才偷偷冒出个脑袋。 </p>

她看了看身上，没有沾到鸟粪，大松口气：“太好了。” </p>

系统：“宿主，差点忘了跟你说，乌鸫很记仇的，还是喷粪机！” </p>

兰絮：“岂有此理，明明是它先得罪我的。” </p>

系统：“会不会之后还来报仇啊……” </p>

兰絮：“……” </p>

算了，现在考虑这些没用，把乌鸫气跑了，她得赶紧排队领鱼，不然饿死在空无，就大大滴不划算。 </p>

她欢欢喜喜的，但脸上、手上破碎的小伤口，昭示她连一只小小乌鸫，都打不过。 </p>

孟逞的眼眸动了动。 </p>

他知道乌鸫的习性，她昨天的鱼，大概就是被乌鸫抢走了。 </p>

因为前面九天，她明明每天一条小小的鱼，就满足了的，当时她来排第二次，他居然没想到，还泼了她一身的水。 </p>

英明如他，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p>

于是，当排到兰絮，她如之前一样，又伸出双手时，青龙大发慈悲了，一次拨了两条鱼给她。 </p>

兰絮抱在手里，懵了一下，然后，她高高扬起唇角，笑了起来。 </p>

不知不觉间，孟逞也轻轻摆弄了下龙尾，等他反应过来时，喉头突然梗住。 </p>

为什么总是要关注她？明明只是一个人类。 </p>

他收回心神。 </p>

他只是对她有一点点好奇，之后不会再关注她。 </p>

青龙下着这样的决心。 </p>

到第十一天的固定时间，兰絮没来。 </p>

孟逞每拍一条鱼到岸上，就看一眼队尾，还是没有她的身影。 </p>

又发生什么了？该不会又被乌鸫欺负了？ </p>

青龙不耐烦地吐了吐鼻息，他犹豫了一下，再把自己屏蔽掉的茅草屋，重新拉回自己视线里。 </p>

只看女孩刚睡醒的模样，鬓边一缕短一点的头发，翘起来了，脸颊上还印着稻草的折痕，昨天乌鸫啄伤的地方，也没好。 </p>

她真的把生活过得一团糟。 </p>

她自己可不觉得，揉揉眼睛，洗漱一下，就从床底下，拖出一条鱼。 </p>

她嗅嗅鱼的味道，确定它没臭，就煮鱼吃了。 </p>

孟逞：“……” </p>

人类吃东西，居然吃这么少么？两条鱼都吃不完？ </p>

他可不知道，其实是兰絮怕吃腻了，只吃个七分饱，只觉得，难怪她那么轻易就被乌鸫欺负。 </p>

正想着，昨天那只乌鸫又来了。 </p>

女孩也很快警觉，因为，这次乌鸫带了十来只乌鸫，这是要以多欺少！ </p>

她一愣，毫不犹豫抛下鱼，躲进草垛里。 </p>

乌鸫们尖叫着，噼里啪啦拉着鸟粪，还去抓稻草。 </p>

她吓得不敢出来。 </p>

孟逞心头突然一股没由来的火气。 </p>

他分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只知道，这一幕他不喜欢，他从鼻孔里，猛地吹出一口气，那成群的乌鸫，蓦地被龙息卷走，一只也见不到了。 </p>

稻草也被刮走了很多，露出里面的女孩。 </p>

女孩抱着脑袋，头上还插着几根稻草，一双灵动的眼儿，左顾右盼。 </p>

这个变故出乎她的意料，她环顾四周，小心翼翼站了起来，然后拍了拍心口，仿佛最可怕的事，都过去了。 </p>

亲眼看她被乌鸫欺负，孟逞确认了，她太弱了，实在太弱了。 </p>

孟逞都不怀疑，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她会死的。 </p>

理智在边缘挣扎：一个人类就算死了，又关他什么事呢？ </p>

——在过去，确实不关他的事。 </p>

但现在，这个人类吃了带有龙气的鱼，吃了整整十一天，这么多，就算是个废人，都可以脱胎换骨，变得能跑能跳，她要是死了，岂不是证明自己的龙气很没用？ </p>

所以她不能死。 </p>

孟逞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乎她了，就是上面的理由没错了。 </p>

深夜，动物还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 </p>

青龙却豁地起身，一摆尾，消失在空无之中。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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