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满意足的卓包子拿起刚刚放在桌子上面的盒子递了过去，“姐，送给你。” 林清沅接过，随意问道：“什么东西？” 卓包子这会儿倒是腼腆了起来，忸怩道：“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林清沅轻笑，慢慢打开了盒子，然后，笑容不由僵住。 我亲爱的弟弟，你就是这么回报你最爱的姐姐的？ “啊，虫子！” “咦，好恶心啊！” “好臭啊！” “那个长绿毛了！” “那是什么东西呀？” “……” 都不用林清沅开口，围观的小萝卜头们替她说出了心里的话。 卓包子本来心里正得意，像颗向日葵似的，微扬着下巴，等着他姐满心感动、泪眼汪汪呢，那能想到却被大家嫌弃，顿时瘪着嘴，心里有些不开心了。 林清沅看向一脸严肃剥着瓜子，仿佛在做什么重大实验的双胞胎，心中了然，难怪刚刚那副表情，看样子是早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顶着姐姐的死亡凝视，林清扬将手里剥好的瓜子递了过去，讨好笑道：“姐，吃瓜子。” 林清沅接过剥好的瓜子，目光转向卓包子，幽幽道：“我真的，谢谢你哦！” 送的很好，下次不要再送了。 “姐，你不喜欢吗？” “呃……”这真的很难昧着良心说喜欢。 林清沅看着他失望的样子，不禁心软，想了想夸道：“里面的东西都很特别。” “真的吗？”卓包子瘪下的嘴角瞬间上扬。 林清沅艰难地点了点头，出于对这份“独特的礼物”的尊重，问道：“小卓子呀，这个是什么？” “香辣美味小龙虾。” 林清沅看着干瘪的龙虾壳，仿佛看到它被一只小手捉住放进桶里，清洗干净后油锅爆炒，洒上葱花端上桌的那一刻，还冒着白色的热气，热气里含着霸道的香气，一定很好吃。 林清沅又问道：“这只虾你捉的？” 卓包子点头如捣蒜，“姐，你真聪明，你怎么知道是我抓的？我本来想把它留给你吃的，但是，它实在太香了，我就帮你吃了，不过我把虾壳拼了一下，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林清沅：“……谢谢，但不用了。” 她又指着一个焦黑的虫子问道：“这个是什么？” 林清卓瞅了一眼，道：“知了。” 林清沅好奇道：“为什么会想到送我知了？” “我们有天烤知了吃，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想给你留一只。”他提议道：“姐，你要不要尝尝看？应该还可以吃。” 林清沅下意识把盒子拿远了些，假装没有没听到他的建议，继续问道：“这个呢？” “牛粪！” 林清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小朋友，你把我整得有很多问号哦。 “姐，你怎么了？” 林清沅轻轻叹了口气，“我……我想静静！” 卓包子：“想静静？静静姐吗？我不想她，我有点想安康哥了。” 林清沅：“……” “请问一下，这坨牛粪又是怎么回事？”还怪讲究的，知道用纸包着。 “呃……”卓包子转头看了某个方向一眼，俯身在林清沅耳边偷偷道：“我那天听别人聊天，说那个林知青娶了陈珍珠，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然后你不是写信说你谈对象了嘛，我就觉得，你肯定也和林知青一样，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你看，这个花是你。” 林清沅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看着这朵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花，她不想承认唐知谦是这坨牛粪，更不想承认她是这朵花。 林清沅也靠近他耳边悄悄问道：“那你现在看他像牛粪吗？” 林清卓听了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小声道：“不像，我觉得他像土壤。” “为什么？” “因为花种在土壤里面，才能绽放啊。” 林清沅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他的答案是这样的温暖。 她放下盒子，伸手轻轻捏了捏卓包子脸上的奶膘，别说等你八十岁了还给你买糖，天天给你买都行。 其他人眼巴巴看着姐弟两人说起了悄悄话，心里好奇得咕噜咕噜冒泡，恨不得脑袋凑过去听两人在讲什么，但关系到底那有那么亲密，没好意思凑过去。 林清乐再次在心里哀叹，他妈怎么就没给他生个姐姐呢？ 他也想和姐姐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林清乐看了眼哥哥林清安，啧，他没有温柔姐姐，他只有没事儿就揍他的臭哥哥！ 林清安感应到弟弟内心的嫌弃，撇了他一眼，表示十分无语。 林清扬和林清毅对视一眼，同时想到，要是他们年纪再小点就好了，这样，也能毫无负担的和姐姐说悄悄话了。 林清沅看着盒子里面发霉的月饼、干枯的桑葚、长着小蘑菇的杏子、形状怪异的石头……一时有些无言。 每一样东西的背后，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故事，每一样东西，都是她的弟弟，当时怀揣着最单纯的喜悦，最要将自己认为的好的东西留给她。 虽然很感动，但—— “这些石头、叶子、树皮啥的还行，但这些牛粪、月饼、桑葚之类的，就不用往里面放了，尤其是虫子，还有这个，嘶，这是啥呀？” 卓包子瞅了一眼，微微瞪大眼睛，他怎么把这个扔进去了。 “这个是不是……蛇皮啊？”林清沅不可思议问道，恨不得把盒子扔出去。 她最怕那些软体动物了，蛇和毛毛虫…… 啊，住脑！ “额……” 林清卓欲言又止，想要把这块保存完好的蛇皮要回来，又怕他姐觉得他小气，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来的。 林清扬皱着眉头道：“林清卓，之前让你扔掉，你说扔掉了，这就是你说的扔掉了？” 林清扬作为大哥，板起脸来还是很有威严的，卓包子一听就知道他哥是真的生气了，心虚地低下了头。 但这也不能怪他呀，那条蛇皮本来就不大，有些地方还破了，他好不容易凭借着希望村老大的地位，分到了最好的一块，哪里舍得扔掉？ 这是荣誉，是他在希望村地位的象征！ 啥都不懂，张嘴就让他扔，哼，讨厌！ 林清扬：“怎么，你还不服气？我看你真是欠揍！” 卓包子倔强道：“我就不扔！” 说着，眼睛便红了，眼泪在眼里打着转，似乎下一秒就能像山洪暴发般，倾泻而出。 “你……”林清扬气道：“你扔不扔？你不扔，我帮你扔。” 说罢，他伸手去拿盒子，林清沅避过他伸过来的手，轻声道：“好了，你别生他气了，他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和他好好说。” 林清扬不赞成道：“姐，你别惯着他，把他都惯坏了！” 林清沅依旧语气轻柔道：“哪有，你看他多乖，刚刚都没撒谎说这个是送给我的，躲避你的训斥，我们家的小卓子是很一个善良诚实的小孩呢，他不想扔，肯定有他不想扔的原因，我们问问他好不好？” 林清扬听着，心情慢慢平静下来，点了点头，看向卓包子。 卓包子闭了闭眼睛，一串泪珠子从眼眶里流下，他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才道：“这是我们队的信物，虎符你们知道吗？这就是我们队的虎符，我是他们的老大，以后能用这个命令大家，随我冲锋陷阵去杀敌。” 听了他的话，大家不由默了默，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清沅想，过家家的重要道具，舍不得扔也正常。 “哥哥让你扔掉呢，也是为了你好。蛇蜕的皮上面有可能沾上蛇分泌的毒液，还有各种细菌、微生物、寄生虫，你碰了它如果被感染的，就要去医院打针，还要吃很苦很苦的药？你怕不怕？”林清沅恐吓道。 其实蛇蜕本身无毒，碰它时戴上手套基本就没什么大问题。 但，该吓还是得吓。 这个年代的小孩，能健康长大，多少是被上天眷顾，给了新手保护期的，否则随便一个菌子就能让他们噶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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