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冷。”</p>
半夜，谷丰被冻醒过来，他打了个喷嚏，使劲裹了裹身上破着洞的长袍，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更加暖和一些。</p>
秋天的夜晚是寂寥的，寒冷的。一入了夜，那些熙攘的人群便纷纷回到各自的家中安心睡去，他们即是带走了喧嚣与热闹，也同样带走了温暖。</p>
此刻又是明月高悬，映的街上冷冷清清的，偶尔有挎着长刀的巡街卫兵经过，他们会厌恶地瞅一眼这些躺在街边的流浪汉和无家可归者。除了他们以外，便是再也没有其他人了。</p>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条街上，那里坐落着一栋高大华丽的楼阁，哪怕是深夜了也仍然亮着明亮的烛光，从中隐隐传来欢快的奏乐声和女人们的娇笑声，这靡靡之音让这些流浪汉们皆是心中燥热。</p>
谷丰怔怔地望着那灯火通明的楼阁，再次陷入了回忆之中。</p>
这辈子有两个女人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同时他这辈子也绝不可能忘掉这两个女人。</p>
一个将他从即将遭受灭顶之灾的囚君村中拯救了出来，给了他一条生路；而另一个将他从暗无天日的藏流鼠道拯救了出来，给了他一个值得期盼的未来。</p>
他取下腰间葫芦的塞子，小心地抿了一口其中的烈酒，一股暖意再次温柔地包裹住了他的身体。</p>
自己……究竟真正爱上的是谁呢？是那个容貌绝世，不食人间烟花的月下仙子？还是那个笑颜勾人魂魄，一袭红衣的柳巷豪杰？</p>
但奇怪的是，这两个让他刻骨铭心，永远不会忘记的女人的面庞他却是记不清了，在他的脑海中，她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栩栩如生，但面孔却是永远模糊的。</p>
在他的梦境中，两人的面容有时候竟是会合二为一，成为了一个人，那张绝美的容颜既带有月下仙子的清冷高傲，眼中也含着蛇美人的荡漾春意。</p>
他明白，那是那一夜他最后一次见到蛇美人时的面孔，那时蛇美人一袭白衣，扮作那月下仙子的模样。</p>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身心完全沦陷了，彻彻底底都爱上了她。</p>
但现在想来……自己爱上的究竟是她本人，还是装扮成月下仙子模样的她？</p>
咕咚咚。</p>
谷丰的心猛然一阵剧痛，他再也忍受不了了，大口灌起了三途取。</p>
他这辈子永远，永远也不会再去想逃回城中后，再试图去寻找众人时候的情景。</p>
哪怕他已经再次振作起来，但若继续深想下去，恐怕那血淋淋的回忆将再次轻而易举的击溃他。</p>
“喂，小兄弟，小哥！”</p>
这时，旁边一位乞丐模样的人笑嘻嘻地怼了怼兀自沉醉酒中的谷丰。</p>
“给老哥也来一口好不好？嘿嘿嘿嘿……”</p>
“滚开。”</p>
半醉的谷丰恶狠狠的瞪向了一旁的乞丐。</p>
“切，不给就不给，那么凶干什么。”</p>
那中年乞丐自讨了个没趣，嘴里骂骂咧咧着难听的话，缩回了他臭气熏人的破袄子中。</p>
这是一条白天冷清，但夜晚拥挤的小巷，此刻在狭窄的小巷中挤满了倒头大睡的流浪汉、乞丐、以及被偷了钱财无处可去的外乡人。</p>
这里是烟柳街的后巷，经常有客人没吃完的酒食被店伙计从楼上抛出，而这时就会引起后巷的一阵骚乱，这些人们会如见到骨头的野狗般疯狂扑向那些混带着呕吐物的酒食，有时还会引起争斗。</p>
谷丰悲哀地看着巷子的另一头，那里正有两个家伙正为了半块脏兮兮的馒头大打出手。</p>
“老弟呵。”</p>
这时，旁边一个一直沉默的络腮胡子向他搭讪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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