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证完毕，时敛偷偷瞥了一眼对面，原告鄙夷神色溢于言表。</p>
封惟倒是神色平静，有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从容，似是多见少怪，他不动声色地翻阅突袭证据，拇指和食指指腹扶了一下银丝眼镜，“因被告逾期举证，我方先简单发表质证意见，庭后补充详细的书面质证意见。”</p>
语速不紧不慢，却也针针见血。</p>
对面两位一看就是资深律师，经验丰富，一个小小的实习律师哪里招架得住，最后还是带教舌战群雄，时敛负责在一旁做吉祥物。</p>
熬到庭审结束，时敛如蒙大赦。</p>
遛，赶紧遛，多一秒都有被封律师记住的风险。</p>
时敛脚底抹油地出了法院，和带教一同送走当事人，然后就是回律所，办辞职手续之类。</p>
法院判决书没有下来，胜负未知，带教心情还算不错，往离职相关文件上签字前，竟然有心情和时敛寒暄几句，“小时，我觉得你还是很有做律师的天赋的。”</p>
哈哈，是么？</p>
时敛至今还记得，带教见到他的第一面，不仅评价了他的专业能力，还评价了他的长相——长得太显小了，看起来像个初中生，不够成熟稳重，这个长相是很难取得当事人的信任的，要不还是转行做非诉方向吧？</p>
心中千言万语，最终汇成时敛的一句“谢谢”。</p>
带教顺势道：“小时，你摸着良心，主任我待你不薄吧？要不你再考虑考虑？”</p>
不薄……您是说月薪两千八，还是免费司机，又或者是情绪出气筒，就是没犯错也要被莫名其妙骂一顿的那种？</p>
“不了，主任，我已经决定了。”</p>
办完手续，结清的工资到手还没捂热乎，全部奉献给了房租、水电和话费，以及奔赴桦沣的车票。</p>
时敛想要投奔的新律所名为禾来律师事务所，禾来，他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这名字真好听，像是他会取出来的。</p>
封惟则是律所合伙人之一，往HR邮箱发送简历时，时敛恨不得给自己换个名字，前两天开庭，为了确认律师身份，书记员有念过他的大名，现在他只能祈祷封惟贵人多忘事，没记住他的名字。</p>
禾来律师事务所可能是真的缺人，晚上投的简历，翌日早，HR主动加他微信，说下午就可以去面试，问他有没有时间。</p>
主观上，时敛是想拖延的，说不定拖着拖着，封惟就把他在法庭玩证据突袭的事情给忘了，但客观上，他还没找到心仪的房子，现在正住在酒店里，他的钱包撑不了多久，以及拖着拖着，说不定律所就不缺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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