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也急了，加重语气的同时也拖长了尾音：“为将者，审时度势，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今日之事，我军断不可与敌死拼呀！况且我只是去谈判，未见得便谈不成。山民亦是人，服不服王化，人道却一般无二。只有我去，才能解开这死局！况且就算我听你们的跑了，在这大山之中，能跑得过这些山民么？横竖都是死，何不上去试试，或有一线生机？”</p>
刘禅说的慷慨激昂，令四周的战士无不动容。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沙摩柯跟刘备是很投缘的，这一去成功收编对方的概率非常之高，压根没那么吓人。</p>
听了刘禅的话，众人都沉默不语。这孩子说的是实话，就算他们挡住蛮兵让刘禅跑了，多半也得让人给抓回去。</p>
黄忠从未做过如此艰难的决定。他仰天闭目，纠结了许久才点头叹息：“罢。公子言之有理，属下便在此等公子的消息。蛮兵如敢放肆，吾等便舍了这几条命，与他拼个死活！”</p>
“黄将军！”刘封还想阻止，却被刘禅拉住手腕。</p>
“大哥，你放心！我是第三军驻屯训练营的副教官，那沙摩柯想欺负我，他还差点档次。”</p>
刘禅说罢，冲大家摆手一笑，转身往山上跑去。刘封嗓子眼不知被什么堵住，眼泪罕见地从眼角落下，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p>
卓膺和邓忠虎目含泪，跟在公子身后，帮他把草绳绑好，看上面的蛮兵将刘禅一点一点拉到山顶。</p>
这四岁的孩子站在沙摩柯面前，脑袋还没人屁股高。刘禅仰着脖子从下面看沙摩柯，就像看一堵墙挡住眼前所有的天空。</p>
沙摩柯也在低头看这娃娃，对他的沉稳颇感意外。身后两个喽啰见这一大一小两人夸张的对比，心里想笑硬憋着不敢表现出来。</p>
“你就是沙摩柯？”刘禅从底下看不清沙摩柯的样子，先开口问他。</p>
沙摩柯见这娃娃跟个小大人似的，心里不禁好笑，答道：“没错，我就是沙摩柯。你是谁？那些汉军为啥对你毕恭毕敬的？”</p>
刘禅咧嘴一笑：“我是谁不忙说，你能不能蹲低点儿说话？我这样仰着脖子好累呀。你怎么这么高？我抬着头都看不清你长啥样。”</p>
“哈哈哈哈哈哈……”一席话把沙摩柯逗乐了，他以前还真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娃娃，这孩子可真有意思。</p>
“好！”</p>
沙摩柯答应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刘禅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还真是有点吓人。</p>
“现在能看清了？说吧，你这娃娃到底是谁呀？”</p>
“我是左将军的幼子，大名刘禅，小名——，不说小名了，就叫刘禅。”</p>
沙摩柯与沙鸥子都是一愣，没想到这孩子还有这么特殊的身份。左将军的幼子？听说刘备只有一个亲生儿子，才三岁就在长沙治好了瘟疫，莫非就是这个小人？</p>
“刘禅！刘禅！”沙摩柯把这名字念了两遍，接着又问：“你们带着军队上这山里干啥？是不是打算要围剿我们？”</p>
刘禅一听乐了，心想原来你怕的是这个呀，忍不住笑出声来。</p>
“呵呵呵——”</p>
“笑什么，快回答我爹的问题！”沙鸥子不禁恼怒，插了一嘴。</p>
“你爹？”刘禅回头看看，这少年长得跟沙摩柯却有几分相似，但面相却不像他爹那么狰狞。</p>
“我叫刘禅，你叫啥？”</p>
沙鸥子的cpu直接烧掉，咧着嘴半天不知道该说啥。我的小祖宗，现在是打招呼的时候么？</p>
反倒沙摩柯不以为意，替儿子答道：“他叫沙鸥子，是我的小儿子。你还没说呢，你们来此何干？”</p>
“训练呀，还能干啥？没看见我们分成两队互相打么？再说了，要是围剿你们，能就这么点儿人么？”</p>
“胡说！训练用得着跑到山里来？来练啥？爬山？哈！我知道了，练好了爬山才来打我们对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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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鸥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刘禅气成了大聪明，又插了一嘴。听得沙摩柯直瞪眼：“你能不能闭嘴？你爹我在问他呢，你老插啥嘴？”</p>
刘禅对沙摩柯笑一下，摆手劝他：“孩子么，插个嘴有啥稀奇？他问的没错啊，我们就是来练爬山的。”</p>
沙鸥子被数落的一脸晦气，心想你这小屁孩还管我叫孩子？</p>
“啥？”听刘禅说来练爬山，沙摩柯的表情阴沉了下来：“当真是在准备打我们？”</p>
“沙寨主，你回忆一下。自从左将军得了四郡，可曾侵犯过贵部一次？咋练个爬山就是打你们呢？这世上就只有你们五溪蛮有山？”</p>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刘备入主荆州，对少数民族的确秋毫无犯，对此沙摩柯却也认同。</p>
他点了点头，心中的疑虑消解不少：“那你们练爬山是要打谁？”</p>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刘禅当然不能说是要去打巴蜀。但这家伙就是一根筋，非认准了汉人练爬山就是想打夷人，倒让刘禅颇感为难。</p>
这话该咋说呢？</p>
“我们谁也不打，只是要做好打的准备。”</p>
“准备？那不还是要打吗？你们到底想打谁？”沙鸥子还是没憋住，又插话了。不过这句也是他老爹想问的，于是瞪了他一眼，没有骂人。</p>
“你们寨子里这些人每天都拿着刀出去砍人么？没人砍就不练了？要真不练，等人来的时候你还砍得动？我跟你说实话吧，老沙。我们对夷区没有野心。荆州连年战乱，现在是地多人少，耕地都缺人种，我们来你这山里图啥？练兵不过是为了有备无患，万一哪天有人在山里欺负我们，我们得能打回去！你要不信派人下去看看，咱们的枪和羽箭都是去了头的，那就是为了演习特制的。”</p>
不知为什么，这孩子的话就有一种感染力，令人不得不信服。尤其是那一声老沙，叫的沙摩柯心里热乎乎的，感觉自己不像个外人哦。</p>
“演习？演习是啥？”别看沙摩柯是个文盲，内心其实挺好学。</p>
刘禅暗骂一声多嘴，只得简单解释一遍啥叫演习，听得沙氏父子目瞪口呆。这兵咋还能这样练呢？</p>
“哈！刘禅！好小子！老子信你。你的人可以走，但是你得跟我回寨子，等他们演习完撤走了才送你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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