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魅羽总算冷静下来，想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吸了过来。走到陌岩近前，双掌合十，躬身行礼。“长老，弟子是本寺僧人肥果。十五年前奉岫劲长老之命，携枯玉禅去七空方丈处挂单。七空长老后来遇害，但弟子谨遵师命，一直待到今年的荷阳节，才把宝物带回。”</p>
说完从怀中取出包着的事物，把帕子摘掉，捧在手心递上前去。可惜啊，还没功夫看清是什么玩意儿呢。而现在必须假装自己对此物已经很熟悉，所以不能再仔细观摩了。</p>
匆匆一瞥下发现是块看起来像枯树干的截面做成的半圆，摸起来却有玉石的质地，光滑、坚硬、冰凉。也许这就是“枯玉”二字的来源。圆心有两个指针一样的东西，圆周边上密密麻麻刻满小字，大部分都是什么什么“天”。</p>
“你是肥果？”景萧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她。“是了，还真是的。这么多年不见，好像更胖了呢。”</p>
魅羽冲他笑笑，心说真的肥果已经死了。</p>
陌岩的脸上闪过一丝疑虑，但还是伸手接过了宝物，没有说话。</p>
常树似乎看呆了，半晌指着魅羽问道：“不可能！这事儿真有这么巧？”</p>
魅羽忍他已经很久了，此时朝常树走近了几步。“长老，贫僧本来也没想这么早现身的，刚刚不是您说想看看宝贝会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吗？那我就只能掉下来，给您看看喽。”</p>
常树还未答话，珈宝走了过来。“你身上有妖气。你果真是这里的僧人？”</p>
“上师这话说的！我若不是这里的僧人，这里的长老们又怎会认得我？难道我竟是上师的人，和您一起来的吗？</p>
珈宝身份尊贵，自是不会和晚辈斗嘴，而常树早已气得浑身哆嗦起来。“无法无天的臭小子！你们龙螈寺还有没有寺规？我就不信了，这十几年来，你一直都守着枯玉禅？”</p>
“关于这十几年来发生的事，小僧正打算明天休息好了，找个没有外人的时候，细细告与本寺二位长老们知晓。”特意加重了“外人”二字。</p>
“不可对常树长老无理，”陌岩冲她说道。虽是数落她，语气中却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跟着又转向其他五大寺的长老。“枯玉禅既已如期找回，有劳长老们费心了。”</p>
魅羽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冲一众长老们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下去。也没心思再上楼吃喝了，径直出了大殿的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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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等了一会儿，她的注意力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过去了。画面打眼一看很是混乱，有一片广袤的大海，海上火焰丛生，三界六道的人都画进去了。她打算站起身，走到画跟前去看看。谁知第一次没站起来，只得用手按住两边的扶手，使劲一撑，这才把自己给拔了出来。</p>
她沮丧地左右望了望，还好没被人看见。来到画前，只见天界和修罗界的人在天上飘着，安然无恙。地狱道、饿鬼道的众生，已经深陷海底。在海面上水火的交界处，人类和畜生在苦苦挣扎。面目慈祥的，被天界的人拉上空中。面目凶狠丑恶的，则正向着海底深处沉去。</p>
在很远的天空中，隐隐约约有个佛菩萨还是神的影像，也不知道是哪一尊……</p>
“画的是浊降日的景象，”陌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岫劲长老留下来的。”</p>
魅羽急忙转身行了个礼，说：“长老。”随即又在心里加了句：你穿白衣服真好看。</p>
“先前多亏你及时赶回来解围。”陌岩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在一旁坐下。“在这里还吃得惯吗？”</p>
魅羽不敢再坐下了，低头望了一眼自己肥大的身躯。为啥先问吃？笃定了她是个吃货吗？只得咧嘴一笑。“我一个低等僧人，哪来的挑挑拣拣。”</p>
“你是分去了藏经阁是吧。喜欢读经书吗？”</p>
“呃，马马虎虎吧。”魅羽和兮远一样，非常喜欢读书，而且读得很杂。但若是说起佛经，她只是在来之前恶补了一阵。鬼道众生可以修道教，可一读佛经便头痛。</p>
“经书须和尘世的书一起读，才能读明白。”他的声音好似渐渐飘去了很远的地方，不知是否想起了自己当年在民办学堂求学的岁月。</p>
随即摇了摇头，又说：“当年你在寺里的时候，我多数时间在外读书、听学。再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你和岫劲长老熟吗？”</p>
魅羽摇了摇头。“我那时只是个照客，在那之前和岫劲长老统共没说过几句话。长老派我去，实是因为七空方丈所在的地方——滨州长廖，是我的故乡。知道我不会走迷了路而已。”</p>
“你之前说七空长老遇害了？”</p>
魅羽点点头。“五年前他就过世了。只不过岫劲长老吩咐过，不到殿试那年不许回来，所以我便一直在万佛寺待了这些年。”</p>
“我听说，七空长老的鞭法很是了得？”</p>
“是的。有幸和长老学了几年，受益匪浅。不过我记得咱们这里不让僧人佩戴兵器，就没有带来。”</p>
其实这就是非得魅羽来接这个任务的原因。魅羽是魇荒门里唯一一个使鞭法的弟子。</p>
他点点头。“我目前正需要一个徒弟，不过要在殿试中的文试中胜出，需精通基本的佛学知识，并有足够的悟性。”</p>
魅羽瞪着小眼睛望着他。“这个悟性要如何测试？”</p>
“你明早去参加早课就清楚了。”</p>
早课？刚接任务的时候她曾打听过，喇嘛寺的早课都是个什么过程。无非是唱几段经文，拜拜佛，听勘布或寺里其他高等僧人讲经或者训诫一番。现在看来，这里和别处会有所不同。</p>
她不由得紧张起来。读一段佛经都够她受的了，还讲解？“要是我……通不过呢？”</p>
他笑了。“没什么可担心的。通过通不过，都是机缘，而机缘则是之前的种种业力引发的。既然因已种下，果就无可避免。顺缘而善化之，即可。”</p>
哦，果然是高僧大德。魅羽正在暗自感叹，又听他说道：“简言之，就是该来的总会来，跟出痘一样。”</p>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这话的和刚才是同一个人吗？接下来，半晌无话，魅羽觉得是时候告辞了。谁知在她将要出门的时候，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p>
“你既然是本寺的僧人，就代表本寺的形象。你说你这个身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你看寺里五六百人，哪有一个像你这样？明早开始，每天卯时三刻来找我去跑步。”</p>
啊？魅羽张大了嘴巴，怪不得他看着这么紧致呢。只不过目前这副身体不是自己的，想减肥可没那么容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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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魅羽换上本寺僧人们习武时穿的衣服。衣服的颜色还是深红色，但剪裁更加贴身，腰部和袖口用金色的缎带扎紧。</p>
她按时来到勘布禅院外面等候。起初以为就是在寺里某处转两圈，结果陌岩直接带她出了正门，竟是要绕着整个寺庙的院墙跑一圈！她估摸着，这一圈下来怎么也得七八里地吧？还不准使用法术。</p>
这么热的天，她才跑了不到两里地，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转跑为走。陌岩自是一早就不见了。没走多久，他又在她身边经过，已经在跑第二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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