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p>
宜嫁娶。</p>
因为吉时在黄昏，所以天刚朦胧亮柳姒就被宫人叫起来。她昨夜睡得晚，今晨起来只觉实在困得厉害。</p>
大婚当日的早晨都是要吃汤圆或丸子汤，等柳姒漱口净面后，宫人奉上一碗个数为双的红汤圆，柳姒执了玉勺将汤圆送入口。</p>
软糯香甜的馅料在嘴里散开，热腾腾的汤圆下肚倒让她消了几分睡意。</p>
奉汤圆的宫人见柳姒食下后，口中祝道：“晨食汤圆，美满团圆。”</p>
这祝福话听在耳中倒真是舒心。</p>
柳姒放下羹勺：“赏。”</p>
宫人谢恩退下。</p>
等用完汤圆后，宫人又伺候她净手，梳头婆早在重华殿外候着了。</p>
为公主梳头的梳头婆都是选的儿女双全，子孙满堂的婆子，专为宫中贵人们梳头，手艺精巧。</p>
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婆先拿了红绿细绳为柳姒绑头，再用海棠粉开面。</p>
这一日新娘子照的镜子也是有讲究的，需用道家礼器，以取“相思”之意；柳姒用的这个是三清观供上的，说是受了观中三九香火才敢拿了来。</p>
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柳姒方觉恍如隔世。</p>
这一世这么快她又要成婚了么？</p>
上次大婚时的心境是何她都记不大清了，她只知道卓池远和谢晏都是贞不绝俗之人，不当相负。</p>
前世的谢晏那样厌恶她，柳姒有时总是在想，这一世的谢晏同前世又有何区别？</p>
梳头婆的吉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p>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身后的梳头婆拿了绑着红绳的喜梳为她梳发，口中念道，“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p>
等发髻盘好，宫人们为柳姒戴上花冠。</p>
这花冠是纯金所制，由花树、宝钿、博鬓等构成，皇后所用为十二宝钿，而公主的则是九宝钿；上头缀满了明珠、宝石、碧玺等，冠顶是一只凤尾为底的花树，凤口衔一颗大珠。</p>
这花冠一上头，柳姒脖子沉了好几分，起身行走时都需小心翼翼。</p>
等穿喜服时，柳姒看了眼里衣后对平意道：“将我叫你准备的那件素服拿来。”</p>
平喜捧了件纯白里衣来准备为柳姒穿上，身旁伺候她更衣的宫女劝道：“公主，这大喜的日子穿这颜色的里衣怕是不吉利。”</p>
等被柳姒眼风一扫，那宫女立马噤了声。</p>
凡父母去世，子女皆需守孝三年。</p>
乔珠身份特殊，柳姒并不能光明正大地为她守孝；大婚之日里头穿上这一件孝衣，算作警示柳姒时刻不忘当日之仇，敬一点孝心。</p>
青色襦裙将这孝衣遮住，外头是绣着长尾山鸡的同色大袖衫。</p>
宫人捧了团扇跪在柳姒面前：“请公主执扇。”</p>
拿了团扇遮在面前，柳姒被平意与秋兰扶着走出重华殿，前往两仪殿受册，一路上皆是红布铺地，仪仗队伍都是一条长龙。</p>
其中引路灯使二十副，方、圆仪仗扇八把，引障花十盆，童子八人，提灯二十个，其他相应使臣若干。</p>
另一头的谢晏随着迎亲花车骑高马至兴安门后，入宫换上官服，再到两仪殿等候公主。</p>
等柳姒到两仪殿，谢晏同傧相们已在殿外等候多时。</p>
因是遮着面，所以看不清谢晏是什么表情，只能看见他的大致身影。</p>
她被司赞扶着跪在圣人和皇后面前，两名尚仪则读册，内容就是些夸赞叮嘱之词，柳姒也没认真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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